“嫣然!嫣然你怎么样?”明兰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扑到余嫣然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依旧微微发抖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她看到好友方才那般痛苦的模样,心都揪紧了。
余嫣然被明兰的声音唤回神智,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眼前这张写满关切和焦急的熟悉面庞。
在程勇为她编织的那场残酷幻境里,父亲冷漠,继母恶毒,弟妹欺辱,祖父母被气死,丈夫虐待……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冰冷黑暗的,充满了恶意。唯有眼前这个好友,即便在幻境中自身处境艰难(程勇甚至可能刻意强化了这一点),却依旧一次次试图帮她、护她,为她奔走求援,虽然最终都无济于事,但那点微弱的温暖,却是那片绝望中唯一的光亮。
想到这里,余嫣然眼中那因获得力量和对未来复仇的决绝而带来的锐利光芒,迅速褪去,重新被一种极为复杂的柔和与感激所取代。她反手紧紧握住明兰的手,冰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明兰……”她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哽咽,“我没事……谢谢你……”
她看着明兰清澈眼眸里真切的担忧,再想到刚才幻境中明兰同样无助却努力想保护自己的样子,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但随即又是一阵酸楚。
她如今得了国师青睐,授了法门,似乎有了挣脱泥潭、甚至报复仇人的希望。可明兰呢?
她知道明兰在盛家的处境。虽也是官家小姐,却自幼失恃,父亲……唉,盛伯父的心思多在官场和家族颜面上,对后宅之事并不十分上心。林小娘那边虎视眈眈,墨兰姐姐又处处争强好胜……明兰能平安长大,已是不易,全靠她自己小心谨慎、藏拙守愚,才勉强周全。
这盛府,于明兰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需要步步为营的“泥潭”?她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很多时候,即便想帮自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想到这些,余嫣然刚刚因获得力量而升起的些许激动和锐气,不由得沉淀了几分,化作一种更为沉静的决心。她紧紧攥住了明兰的手,也攥住了袖中那枚冰冷的令牌。
力量……国师说得对,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不仅救不了自己,也护不住想护的人。
“我真的没事,”余嫣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对明兰露出一个安抚的、却与以往那种怯懦微笑截然不同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更带着一种新生的坚定,“明兰,别担心我。以后……以后都会好的。”
她这句话,既是对明兰说,也是对自己说。
她会好好修炼国师传授的法门,她会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不仅仅为了报复那些欺辱她的人,也要为了……将来或许有能力,可以帮助到眼前这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朋友。
明兰敏锐地察觉到了嫣然的变化,那双总是含泪的杏眼里,似乎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坚硬的东西。她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好友似乎从极大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并且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心中稍安,依旧紧紧握着嫣然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嗯!都会好的!”
程勇国师在盛家书堂当场收余太师孙女余嫣然为记名弟子,并疑似传授仙法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汴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整个京城为之哗然,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国师收了余老太师那个最不起眼的孙女做徒弟!”
“哪个余嫣然?哦……那个据说性子怯懦、在余家像个隐形人似的姑娘?”
“正是她!真是奇也怪哉!国师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上她?”
“莫非是看在余老太师的面子上?”
“余老太师致仕多年,哪有那么大面子?况且余家适龄的少爷小姐也不少,怎就偏偏是那个最不出挑的?”
“听说国师是心血来潮,说什么有缘法……”
“缘法?这……这也太儿戏了!那可是国师啊!”
无人不惊,无人不惑。余嫣然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无人问津的边角料,变成了汴京舆论的中心。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位炙手可热、深不可测的国师,为何会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选择。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余嫣然,刚回到余府,还未从那场惊天际遇中完全平复心情,便被早已得到消息、脸色铁青的父亲和眼神热切又隐含嫉妒的继母“请”到了正厅。
“嫣然!你真是好大的造化!”余父强压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尽量让语气显得和蔼,“快,跟为父说说,国师究竟传授了你何等仙法妙诀?”
那继母更是迫不及待地挤上前,假笑着:“是啊嫣然,如此天大的喜事,合该全家同庆!你弟弟妹妹们听闻了,不知多为你高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仙法,可不能藏私,也让他们沾沾光,跟着学学才是!”
她身后那几个平日以欺辱长姐为乐的弟妹,此刻也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贪婪和好奇,毫无平日里的跋扈,反而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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