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行,气氛压抑。明兰依旧惊魂未定,紧紧握着余嫣然的手,指尖冰凉。余嫣然则闭目调息,努力恢复着几乎耗尽的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到了盛府,门房见是余嫣然的马车,又见自家六姑娘脸色不对,不敢怠慢,连忙引着她们入内,并急忙去通传。
消息很快惊动了盛纮和王若弗。当听到明兰在外险些被歹人掳走,是余嫣然及时赶到救了她时,盛纮勃然变色,猛地从书案后站起身:“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狂徒?!可知是何人所为?!”
王若弗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过明兰上下打量:“我的儿!你可伤着了?吓死为娘了!”
明兰心有余悸,摇了摇头,低声道:“女儿无事,多亏了嫣然姐姐……”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余嫣然,想到巷中那惊人的金光和雷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嫣然姐姐恰好路过,喝退了那些贼人。”
余嫣然适时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盛伯父,伯母,那些贼人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并非寻常劫道的匪类。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盛纮,“他们见到我时,曾失口喊出‘误了县主的大事’,虽及时收口,但其背后指使之人的身份,恐怕并不难猜。”
她并未直接点出嘉成县主的名号,但“县主”二字,在此刻语境下,几乎已等同于明示。
盛纮和王若弗都不是蠢人,瞬间就明白了余嫣然的暗示。王若弗倒吸一口凉气,掩口惊道:“难道是……马球会……”
盛纮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愤怒、后怕、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岂能不知嘉成县主为何报复?但他更知道邕王府的权势!那是真正的天潢贵胄,皇亲国戚,手握实权的亲王!而他盛纮,不过一个五品京官,在对方眼里,与蝼蚁何异?
勃然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他恨不得立刻上书弹劾,恨不得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但理智很快压倒了冲动。告?拿什么告?几个逃得无影无踪的“贼人”的一句模糊不清的供词?如何去对抗一位亲王的女儿?届时非但扳不倒对方,反而可能为盛家招来灭顶之灾!
种种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盛纮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最终,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屈辱的妥协。
他重重地跌坐回椅子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半晌,才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沉闷:“此事……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对外……对外只说是遇到了不长眼的毛贼,已被驱散。”
“老爷!”王若弗不甘心地叫了一声,“难道就任由……”
“闭嘴!”盛纮猛地打断她,语气带着罕见的厉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妇人之见!你还想怎样?难道要闹得满城风雨,让盛家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脸色依旧苍白的明兰,语气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和一丝无奈的告诫:“明兰,今日之事,是为父疏忽。从今日起,你便安心待在府中,无事……不要再轻易外出了。便是要出去,也须得多带人手,禀明你母亲方可。”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禁足,是退缩,是息事宁人。
明兰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其中的情绪,她早就料到可能会是如此结果。心中虽有一丝悲凉,却并不意外,只是乖巧地低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余嫣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盛纮从愤怒到恐惧再到妥协的全过程,看着明兰那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早已看清了这世道的规则——没有力量,便只能忍气吞声。
她今日能救明兰一次,却无法时刻护着她,更无法改变盛家面对强权时的懦弱。真正的根源,在于邕王府的权势,在于嘉成县主的肆无忌惮。
“盛伯父,”余嫣然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既然此事已了,嫣然便先告辞了。明兰受了惊吓,还需好生休养。”
盛纮此刻面对余嫣然,心情极为复杂。既有感激,又有几分因自已懦弱而被看穿的尴尬,连忙道:“今日多谢县主仗义出手!大恩不言谢,日后……”
“伯父言重了,我与明兰是姐妹,理应如此。”余嫣然淡淡打断了他的客套,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经过明兰身边时,她轻轻捏了捏明兰的手,递过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
明兰回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离开盛府,坐上马车,余嫣然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她看着窗外繁华依旧的汴京城,眼神冰冷。
退缩?禁足?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嘉成县主既然动了手,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明兰还在盛家,只要盛家依旧弱小,就永远无法真正安全。
“回樊楼。”她对车夫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她需要更快地变强,也需要让师父知道,息事宁人,换不来真正的安宁。有些麻烦,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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