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书谁不会？临床是靠经验，不是靠你纸上谈兵！你说扭转就扭转？依据呢？”
“依据就是患者的命！”
苏奇的声音陡然拔高，连他自己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勇气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向李宏，镜片后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火。
“李老师，如果是肠胃炎，观察几个小时确实没问题。但如果是阑尾扭转，几个小时后，他可能就没命了！”
“这个风险，我们不能冒，也冒不起！”
张国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站起身，缓缓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作为普外科的定海神针，他见过太多自以为是的年轻医生，也见过太多因循守旧的资深主治。
他走到苏奇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苏奇紧张得脚趾死死抠住鞋底，他感觉白大褂口袋里的那块巧克力，似乎都要被他的体温彻底融化了。
“小苏，阑尾扭转的确诊，需要影像学支持。”张国栋开口，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
“主任，我请求立刻给患者做加急腹部超声，重点排查阑尾血流信号！”苏奇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他赌上一切的请求。
李宏彻底急了：“主任！这都大半夜了，超声科的值班医生早睡了！为了一个规培生的臆想，把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这不合规矩！”
张国栋没有理会李宏的聒噪。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通知超声科，急会诊，普外，现在。”
电话挂断。
李宏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十分钟后，超声科医生推着便携式B超机，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赶到了普外科病区。
“张主任……什么事这么急啊？”
“查右下腹，重点看阑尾血供。”张国栋言简意赅。
平车上的患者已经痛得开始意识模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苏奇站在一旁，他视野里的系统界面上，那道刺眼的红色警告，闪烁频率已经快到让他眼花。
【警告：组织坏死已进入不可逆阶段！】
冰凉的耦合剂抹上患者的腹部，超声探头轻轻压下。
患者的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嘶……”超声医生凑近屏幕，眉头紧锁，“阑尾肿胀得厉害，形态很不规则。”
“看血流。”张国栋的声音很沉。
超声医生切换到多普勒模式。
屏幕上，其他区域的肠道血管，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蓝血流信号在跳动。
唯独阑尾区域，一片死寂的黑。
仿佛生命的禁区。
超声医生倒吸一口冷气，睡意全无，声音都有些发颤：“阑尾区……未见明显血流信号！高度怀疑……高度怀疑阑吞系膜血管栓塞，或……扭转！”
“咣当。”
李宏的身体猛地一晃，靠住了冰冷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张国栋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通知手术室！准备急诊腹腔镜探查！快！”
整个普外科病区，瞬间沸腾！
“我主刀。”张国栋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李宏，最后定格在苏奇身上，“苏奇，你当一助。李宏，你二助。”
李宏的脸，从猪肝色彻底变成了煞白色。
让一个规培生当一助，他这个主治医师当二助？
这是钉在耻辱柱上的奇耻大辱。
但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手术室。
无影灯骤然亮起，冷冽的光线洒在泛着寒光的金属器械上，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苏奇第一次以一助的身份，站在了主刀位的对面。
他刚刚用最标准的七步洗手法刷完手，高举着湿漉漉的双手走进手术间，水珠顺着手肘一滴滴滑落。
器械护士早已准备就绪。
她戴着蓝色的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冷静、锐利。
（角色登场：尹雪，图）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苏奇。
尹雪递过无菌的消毒巾和手术衣，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迅速，没有任何多余的晃动，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
苏奇穿好手术衣，她上前帮他系好背后的带子，冰凉的指尖隔着布料一触即分，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手套，7号半。”苏奇的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
尹雪一言不发地递上手套。
在准备间隙，她已经听说了今晚普外科的这场闹剧。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规培生，推翻了主治的诊断，还精准言中了几十万分之一概率的罕见病。
她的目光在苏奇那副磨花了的眼镜上停留了一瞬，看不出情绪。
手术开始。
张国栋熟练地建立气腹，打孔，腹腔镜的镜头探入。
手术台上的高清显示器亮起，腹腔内的景象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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