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来自柏林夏里特医院的精英,此刻正手忙脚乱地跟一块顽固的猪油搏斗,脸上全是油污。
他看着丹尼尔这帮人,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
“这……这是作弊……”德国医生结结巴巴地用英语抗议,
“而且,你们刚才在讨论吃实验材料?这是对医学的亵渎!”
丹尼尔转过头。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他随手拿起旁边一瓶高度二锅头——这是他刚才用来给剪刀消毒的——仰头灌了一大口。
“噗——”
一口酒雾喷在满是油污的剪刀上。
然后他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
“呼!”
一团蓝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了剪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丹尼尔晃着手里带火的剪刀,凑近那个德国医生。
“老外,懂不懂什么叫‘顺势疗法’?”
丹尼尔指了指莫比手里那袋孜然粉。
“那是中草药提取物,能有效抑制细菌滋生,顺便提升蛋白质的口感转化率。”
他又指了指那个正在用剪刀在猪肉上画十字架的同伴。
“那个叫‘精神抚慰术’。猪走得安详,肉质才松软,下刀才顺滑。”
“这都是咱石家庄陆军……哦不,是咱部落大巫医传下来的不传之秘。”
丹尼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要是想学,两只肘子当学费,我教你两招?”
德国医生看着那把还在燃烧的剪刀,又看了看这群一边流口水一边盯着猪肉的壮汉。
“当啷”一声。
他手里的剪刀吓得掉在了地上。
……
苏奇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在这一片混乱与秩序交织的丛林中穿行。
他没有看那些正在抱怨的精英。
也没有看那个躲在角落里偷拍的李浩宇。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唱红歌的黑人,微微颔首。
最后,他停下了脚步。
停在了张星革的身后。
此时,张星革刚好完成了最后一点修整。
他放下剪刀,拿起那块已经磨得发亮的磨刀石,习惯性地在刀刃上蹭了两下。
察觉到身后有人,张星革回过头。
那双因为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苏奇平静的目光对上了。
苏奇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拿起案板上那条处理好的背最长肌。
举起来,对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
灯光透过肌膜,照出里面清晰的肌肉纹理,达到了苏奇的及格线。
真不错。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那些还在和猪肉较劲的医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这边。
苏奇放下那条完美的背最长肌,目光停留在张星革满是裂口的手指上。
“这手法不是单纯杀猪能练出来的。”苏奇平静地开口,
“哪家医学院毕业的?”
张星革正在擦拭剪刀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的浑浊散去,露出一丝属于医学生的锋芒。
“西南医科大,临床系。”
张星革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方言,却字字清晰,
“解剖学满分,全优毕业。”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那个刚才还在嘲笑他是屠夫的皮特,眉头死死锁在一起。
“既然是科班出身,怎么混到要去杀猪?”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星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那把钝剪刀揣回兜里。
“实习的时候,带教老师无菌操作违规,我当场指出来,让他换手套。”
“毕业面试,主任暗示我送两条中华烟,我装没听懂,跟他聊了半小时肝门胆管变异。”
他拍了拍那身沾满猪油的旧夹克,抬头直视苏奇。
“档案里就被写了一句‘性格孤僻,严重缺乏团队意识’。正规医院进不去,我就回县城开了个黑诊所。没病人的时候,就去杀猪厂兼职,顺便练练手。”
苏奇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手很稳。”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厂房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比这里90%拿着高薪、坐在明亮办公室里、却连一把钝剪刀都驾驭不了的‘专家’,都要稳。”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名牌医学院毕业的博士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
那个皮特医生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张星革。
“苏教授,这不公平!”
皮特咬着牙,
“他这是熟练工种!是屠夫的活!这根本代表不了医学水平!我们需要的是病理分析,是手术方案,而不是像个野蛮人一样切肉!”
苏奇转过身。
那双平静的眸子盯着皮特,直到对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野蛮?”
苏奇从案板上拿起那把钝剪刀,扔到皮特脚下。
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在手术台上,当大出血发生,当视野被血液模糊,当仪器失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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