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内,连日来的阴霾与恐慌,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些许缝隙。
王程阵斩金军万夫长兀术赤的事迹,先是在军中疯传,继而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入了市井街巷,成了困守孤城百姓们最炙手可谈的传奇。
“听说了吗?南城那位王将军,就是前几日箭射金狗那个神射手!昨日单枪匹马出城,把那金兵阵前叫骂、凶神恶煞般的万夫长,一枪就给挑了!”
茶楼里,即便生意冷清,也坐满了打听消息、交换情报的人,一个瘦高个茶客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何止啊!”
旁边一个胖商人接过话头,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我小舅子在城上当值,看得真真儿的!说那金将兀术赤,身高一丈,腰大十围,使一柄门板大的砍刀,哇呀呀怪叫如同雷震!
可咱们王将军,面不改色,初时还示弱来着,待那金狗轻敌,猛然发力,枪出如龙,只三五个回合,便一枪刺穿咽喉,将那巨塔般的金将挑落马下!金兵当时就吓傻了,屁滚尿流地退了十里!”
细节在口耳相传中不断丰富、夸张,王程的形象也被描绘得越来越神勇,近乎于天神下凡。
酒楼的说书先生更是抓住了这绝佳题材,醒木一拍,添油加醋,将“王将军单骑斩酋”说得一波三折,精彩纷呈,引得满堂喝彩,打赏的铜钱如雨点般落入盘中。
“好!杀得好!”
“有此猛将,何愁金兵不破!”
“天佑大宋!汴梁有救矣!”
街头巷尾,百姓们脸上多了几分久违的光彩,走路的腰杆似乎也挺直了些。
虽然城外的威胁并未解除,但王程的胜利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这座濒临绝望的城市。
那种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悄然松动,一种混杂着自豪、期盼和略微放松的情绪在弥漫。
小贩的吆喝声似乎响亮了些,孩童在巷口追逐打闹也多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盘算着等金兵退去后,要如何重整家业。
王程的名字,成了危城中信心和希望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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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风,自然也刮进了深宅大院,贾府的门子小厮消息最是灵通,早已将外间的传闻带进了府内。
“哎哟喂!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几个小厮聚在角门耳房内,激动得满脸红光,“你们可听说了?城西那位……就是原先咱们府里家奴出身的王程王都头……哦不!
现在是王将军了!在城外,阵斩了金兵一个大头目,叫什么万夫长的!皇上龙颜大悦,直接封了六品的昭武校尉、游击将军!实打实的指挥使大人了!”
“我的老天爷!六品官?!这才几天功夫?”众人咂舌不已。
“可不是嘛!真真是鲤鱼跳了龙门!阵前斩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这下有意思了,大老爷前儿刚把人家兄嫂撵了,还把王柱儿的差事给革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噤声,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既有对王程崛起的惊叹,也有对贾赦行事可能招来报复的隐忧,更有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消息传到内院,丫鬟婆子们也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鸳鸯那个……王程,当上将军了!”小丫头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天啊!将军夫人!鸳鸯姐姐这下可是因祸得福了!”
“什么因祸得福,那是人家有眼光!当初大老爷逼得那样,她宁死不从,可不就等着这一天?”
“就是!可比留在府里给大老爷做小强多了!那可是正经的官夫人!”
“快别说了,小心被上房的人听见……”
有谨慎的婆子提醒,但语气里也满是感慨和艳羡。
王熙凤正在屋里看账本,平儿快步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容,低声将外间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
凤姐执笔的手一顿,抬起眼,凤眸中精光闪烁:“哦?阵斩敌酋?六品昭武校尉?游击将军?”
她缓缓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家伙!真真是好家伙!我这双眼睛,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只当他是个有把子力气、心思活络的,没想到竟是条真龙!”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咱们那位大老爷,这会儿怕是脸上跟开了染坊铺似的。”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丝幸灾乐祸。
平儿低声道:“奶奶,咱们之前虽未明着相助,却也没为难,还让王柱儿媳妇过去帮衬,算是结了个善缘。”
凤姐点点头:“这步棋倒是走对了。这王程崛起之势,怕是挡不住了。往后……说不定还真有仰仗他的时候。”
她心思电转,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层不近不远的关系。
而与凤姐的冷静算计不同,贾赦院里,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
贾赦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盖碗茶盅“啪”地一声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溅了一地,也溅到了旁边垂手侍立的邢夫人裙摆上,吓得她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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