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西,原本略显偏僻的街道上,一座五进的大宅院悄然换了主人。
朱漆大门上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昭武将军府”,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前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青石板路直通内里,气派非凡。
这宅子原是某个获罪官员的府邸,被王程以战功赏赐的部分金银买下。
虽不及荣宁二府那般轩峻壮丽,却也是亭台楼阁俱全,院落宽敞,足以匹配他如今正六品昭武校尉、游击将军的身份。
搬家这日,小小的城西院落彻底空了。
王柱儿夫妻俩指挥着雇来的力夫,小心翼翼地将家具物什搬上马车,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与自豪。
“瞧瞧!瞧瞧!这才是咱们程哥儿该住的宅子!”
王柱儿搓着手,站在新府邸宽敞的前院里,看着雕梁画栋的厅堂,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俺老王家的祖坟,定是冒了青烟了!”
王柱儿媳妇也是喜气洋洋,摸着回廊下光洁的栏杆,连声道:“真真气派!这院子,这屋子,比府里一些得脸的管事住的都强多了!”
她拉着鸳鸯的手,低声道:“妹子,咱们这可真是熬出来了!”
鸳鸯穿着王程新给她置办的湖蓝色锦缎袄裙,外罩一件银鼠皮坎肩,发髻上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虽不算顶奢华,却已是端庄秀丽的官夫人模样。
她看着这偌大的宅院,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从贾府那个不得自主的婢女,到如今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其间辛酸与转折,如梦似幻。
她唇角含笑,眼中却有些湿润,是苦尽甘来的释然。
晴雯更是像只出了笼的雀儿,在新宅子里跑来跑去,叽叽喳喳:“这儿做书房好!那儿摆屏风妙!程大哥,回头咱们在院子里种些花草,再养几尾锦鲤,定然好看!”
她性子活泼,已自动将自己视作了这府里的一份子,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王程看着家人开心的模样,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揽过鸳鸯的肩,低声道:“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再不用看人脸色,受半分委屈。”
鸳鸯依偎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心中被巨大的安稳和幸福填满。
乔迁宴设在中午,昭武将军府门前车马簇簇,冠盖云集。
王程如今是汴梁城炙手可热的新贵,阵斩敌酋的勇将,皇帝亲口夸赞的“霍骠骑”,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军中同僚自不必说,从张指挥使到各营指挥使、都头,来了大半。
一些文官,乃至往日与贾府交好、对武人颇有微词的清流,也或因时局所需,或想结个善缘,派人送来了贺礼。
府内正厅、花厅乃至廊下,都摆开了宴席。
杯盘罗列,珍馐满案,御赐的美酒开了封,香气四溢。
军中汉子们豪爽的笑声,文官们含蓄的寒暄,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王程身着六品昭武校尉的常服,腰佩御赐宝刀,英挺勃发,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沉稳,言谈得体。
既不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令人不敢因他年轻出身而小觑。
“王将军,恭喜乔迁新居!日后必是步步高升,前程万里啊!”
“借您吉言,请满饮此杯!”
“王兄弟,你这宅子真气派!赶明儿哥哥我也得努努力,换个大的!”
“张大哥说笑了,全赖陛下恩典,将士用命。”
一片喧闹中,门子高声唱喏:“荣国府琏二爷、琏二奶奶到——!宁国府蓉大爷到——!”
喧闹的宴席静了一瞬,诸多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门口。
只见贾琏、王熙凤夫妇并贾蓉,带着几个捧着礼盒的小厮,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贾琏今日穿得格外体面,宝蓝底暗紫纹直裰,外罩玄狐皮大氅,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王熙凤则是一身大红遍地金五彩刻丝袄儿,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丹凤三角眼,柳叶吊梢眉,粉光脂艳,未语先笑。
贾蓉跟在身后,也是锦衣华服,神态恭敬。
“王将军,恭喜恭喜!乔迁之喜,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贾琏抢先一步,拱手笑道,态度亲近又不显谄媚。
王熙凤一双凤眼迅速在厅内扫过,将气派的布置、满座的宾客尽收眼底。
心中暗惊这王程崛起之势果然迅猛,面上笑容却愈发灿烂:“哎哟哟,这可真是好气派的将军府!我们老太太听说王将军乔迁,也高兴得很,直说英雄该当有此气象!若非身上不大爽利,定要亲自来道贺呢!”
她这话说得漂亮,既抬高了王程,又点明了贾府的态度。
王程神色平静,拱手还礼:“琏二爷,琏二奶奶,蓉哥儿,费心了。请入席。”
他态度不冷不热,并未因贾府来人格外热情,也未因旧事而当场给人难堪。
贾琏夫妇和贾蓉被引到上席坐下。
几杯酒下肚,贾琏觑着王程脸色,寻了个话隙,凑近些,压低声音道:“王将军,往日……唉,家父年纪大了,有时行事难免固执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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