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驱不散笼罩在耿府上空的惨淡愁云。
王程命张成、赵虎亲自押解着已如烂泥般的耿南仲,自己则手握那一匣子铁证,翻身上马,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径直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马蹄踏在汴梁清晨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引得早起的小贩、行人纷纷侧目。
当他们看到被捆缚押解、失魂落魄的耿南仲时,无不惊愕交加,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是……耿枢相?!”
“天爷!护国公爷这是……拿了耿相公?”
“瞧这架势,怕是捅破天的大案啊!”
队伍行至皇宫宣德楼前,那巍峨的宫门、持戟肃立的禁军侍卫,构成了一道森严的壁垒。
“止步!”
“宫门禁地,不得驰马!速速下马!”
宣德楼前值守的禁军卫士远远看到这支气势汹汹的队伍,立刻如临大敌,长枪并举,结成阵势。
为首的小队长厉声高喝,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
王程勒住马缰,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稳稳停在了禁军枪阵前十步之外。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眼前这些紧张得手指发白的卫士,没有说话,翻身下马。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纷纷下马,但手依旧按在刀柄上,眼神凶狠地盯着禁军,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火并的架势。
他们大多是跟随王程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卒,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煞气,岂是这些久疏战阵的京城禁军可比?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张成见状,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对着身后蠢蠢欲动的亲兵们低声喝道:“都把兵器收起来!退后!这里是皇宫大内,不是咱们国公府!搞这么大阵仗,真想被扣上个谋逆的帽子吗?都给我回去!”
亲兵们脸上露出不甘之色,有人嘟囔道:“张头儿,就留你和赵哥两人,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
张成眼睛一瞪,骂道,“爷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在这皇宫里,人多有个屁用!都给老子滚回去看好家,别在这里添乱!”
亲兵们见张成发怒,又看向王程,见王程微微颔首,这才悻悻然收起兵刃,牵着马匹,一步三回头地退到了远处街角,但仍不肯完全离去,远远观望着。
王程这才转向宫门守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开!本公有要事,需即刻面圣!”
那守卫小队长认得王程,被他目光一扫,只觉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国公爷息怒!非是小的们阻拦,只是……只是宫中规矩,无诏不得擅入,何况……何况您还押着耿大人这……这般模样……”
“本公今日就是要破了这个例!”
王程根本不与他废话,迈步就向前走去,“事关重大,延误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强大气场,逼得前排的禁军卫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长枪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畏惧王程的国公身份,更畏惧他那“血手人屠”的赫赫凶名!
这可是在万军丛中能取上将首级的绝世凶人!
“国公爷!请留步!”
“国公爷,使不得啊!”
守卫们惊慌失措,想要阻拦,却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徒劳地呼喊着。
这里的骚动很快惊动了更多的禁军。
只见宫门内脚步声隆隆,一队队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的禁军士兵从各处涌来,迅速在通往大庆殿的御道上布下了层层防线。
刀出鞘,箭上弦,阳光下寒光闪闪,如临大敌!
一名身着都将服色的中年军官快步赶来,脸色凝重,对着王程抱拳道:“护国公!末将殿前司都指挥使麾下都将周昂!请国公爷冷静!有何事,可先通传,待陛下宣召……”
王程脚步不停,目光直视前方那巍峨的宫殿,声音冰冷地打断他:“本公等不了通传!今日,必须面圣!谁拦我,便是心中有鬼,与那谋害功臣的逆臣同罪!”
周昂被他话语中的决绝和杀气所慑,一时语塞。
看着王程那毫无惧色、步步紧逼的身影,再看看被张成、赵虎像拖死狗一样押着的耿南仲,他心中叫苦不迭。
这分明是捅破天的大事啊!
“让开!”
王程再次喝道,声若雷霆。
周昂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咬了咬牙,挥手让身后的士兵让开一条缝隙,沉声道:“国公爷……请!但您这两位亲卫,还有耿大人……”
“他们随我一同面圣!”王程不容置疑。
周昂无奈,只得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数百名禁军士兵虽然让开了道路,却依旧紧紧簇拥在王程三人周围,刀枪并未归鞘,数百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如同押送犯人一般,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王程对此浑不在意,他挺直脊梁,大步前行。
玄色的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不屈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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