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自那日与贾蓉等人“点将”完毕,自觉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胸中那股“建功立业”的豪情与表现欲如同发酵的面团,胀得他坐立难安。
他琢磨着,如此“妙策”与“忠心”,怎能不去陛下面前亲自表一表?
也让陛下知道他薛蟠并非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而是有真知灼见的“干才”!
这日,他仗着舅舅王子腾的权势和自己新挂的“致果副尉”头衔,竟真让他混到了宫门外求见。
赵桓此刻正忙于与秦桧、王子腾等人商议亲征的具体方略,听闻薛蟠求见,本不欲理会。
但秦桧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此子虽愚钝,但其言或许能代表一部分勋戚子弟之心声,且其与贾、王两家关联颇深,见一见,或可安抚人心。”
赵桓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宣了他进来。
薛蟠进了偏殿,只见皇帝端坐其上,两旁站着秦桧、王子腾等重臣,气氛肃穆。
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心头先是一怯,但随即被那股急于表现的热血冲昏了头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
声音洪亮:“臣……臣薛蟠,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桓见他这般模样,微微蹙眉,淡淡道:“薛爱卿平身。此时见朕,有何要事?”
薛蟠爬起来,激动得脸颊通红,也顾不得组织语言,便竹筒倒豆子般说道:“陛下!臣……臣是来为陛下北伐大业献计的!”
“哦?”
赵桓挑了挑眉,旁边秦桧和王子腾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陛下可知,那王程为何能连战连捷,势如破竹?”
薛蟠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随即又自己提高了音量,“依臣看,除了他本人确实有几分蛮力,还跟他身边带着贾探春有关!”
赵桓来了点兴趣:“此话怎讲?”
薛蟠见皇帝搭话,更是兴奋,手舞足蹈地说道:“陛下您想啊!那贾探春,是荣国府出来的姑娘!荣国府,那可是有祖宗庇佑的福地!
风水好,旺家旺业!探春一个女儿家,跟着王程,非但没拖后腿,还能阵前斩将,这不是沾了祖上的光,沾了贾府风水的光是什么?”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唾沫横飞:“而且!陛下您再想!咱们宫里的贤妃娘娘,元春姐姐,她也是从荣国府出来的啊!
那是正儿八经的贾府嫡长女,身份尊贵,福泽深厚!这福气,这风水,探春一个庶出的姑娘都能借到光,更何况是元妃娘娘这等尊贵人物?”
他猛地一拍大腿,仿佛灵光乍现:“陛下!何不请贤妃娘娘凤驾随行?有娘娘这尊贵的命格和贾府的福运庇佑,咱们此次御驾亲征,那必定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一路顺风顺水,直捣黄龙!
说不定比那王程打得还快!到时候,收复幽云的千古奇功,就是陛下您和贤妃娘娘的了!这叫……这叫双喜临门,龙凤呈祥啊!”
他这一番胡言乱语,夹杂着风水命理、怪力乱神,听得秦桧嘴角微微抽搐,王子腾更是以手扶额,觉得这外甥简直丢人现眼到了极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龙椅上的赵桓,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眼中竟真的闪过一丝意动!
古人本就迷信,尤其赵桓此刻心中既有对建功立业的渴望,又有对战场风险的隐隐恐惧。
薛蟠这番毫无逻辑的“风水福运论”,恰好击中了他内心那点侥幸和寻求心理安慰的软肋。
他想起了贾元春那端庄温婉的容貌,虽不甚得他宠爱,但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千金,身份摆在那里。
若真如这薛蟠所说,能带来福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嗯……”
赵桓沉吟片刻,脸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看着薛蟠,点了点头,“薛爱卿此言……倒也有几分歪理。忠心可嘉,心思……也算机敏。”
薛蟠一听皇帝夸他,骨头都轻了几两,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连磕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臣……臣只是胡思乱想,能得陛下认可,臣……臣死也值了!”
赵桓挥了挥手:“好了,你的心意朕知道了。退下吧,好生准备随驾事宜。”
“是!是!臣告退!臣一定肝脑涂地,报答陛下天恩!”
薛蟠喜滋滋地退了出去,只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
薛蟠退下后,赵桓果然对秦桧和王子腾道:“薛蟠虽言语粗鄙,然其心可悯。元妃……性情温良,随驾侍奉,或可安定军心。拟旨,命贤妃贾氏元春,随驾北征,侍奉左右。”
秦桧和王子腾虽觉荒唐,但见皇帝心意已决,且此事无伤大雅(在他们看来,带个妃子无非多份辎重),便也躬身应下:“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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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传到凤藻宫时,贾元春正坐在窗下,对着一局残棋发呆。
宫中岁月寂寞,尤其她这般不甚得宠的妃嫔,一个月也难得见天颜一两次,与打入冷宫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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