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破的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涿州行在时,已是次日午后。
信使几乎是滚鞍落马,冲入临时行宫,嘶哑的嗓音因极致的兴奋而颤抖:“陛下!大捷!幽州……幽州光复了!王枢密已于昨日午时攻破幽州四门,金酋完颜宗望率残部北遁!我军正在肃清残敌!”
“什么?!幽州……幽州收复了?!”
正与秦桧、刘昌盛等人商议后续粮草事宜的赵桓,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因动作过急,眼前甚至微微一黑。
但他浑不在意,一把抢过那封被汗水浸得微潮的军报,双手竟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飞快地扫过军报上王子腾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激昂奋发的笔迹,每一个字都如同最炽热的炭火,烫得他心头发热,血液沸腾!
“光复了……真的光复了!幽州!辽国南京,金国南院枢密所在!朕的幽州!”
赵桓反复看着那几行字,脸上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猛地将捷报拍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茶盏乱跳。
“天佑大宋!天佑陛下啊!”
秦桧反应最快,立刻撩袍跪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狂喜,“陛下御驾亲征,天威所至,王师所向披靡!幽云故土,终见王旗!此乃不世之功,足以告慰列祖列宗!臣为陛下贺!为大宋贺!”
刘昌盛等人也纷纷跪倒,涕泪交加,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陛下圣德感天,方能建此千古奇勋!”
“王枢密用兵如神,实乃陛下慧眼识珠!”
“金虏望风披靡,足见陛下乃真命天子!”
整个行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近乎癫狂的喜悦所笼罩。
内侍宫女们虽不敢喧哗,但脸上也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
赵桓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赞颂,胸中那股积郁已久的、因王程带来的压抑与隐隐的自卑,在这一刻被这巨大的胜利和荣耀冲得七零八落!
他做到了!
他赵桓,在没有王程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王子腾和朝廷大军,便攻克了金国经营多年的幽州重镇!
这是实实在在的、不容置疑的功业!
“好!好!好!”
赵桓连说三个好字,意气风发,手臂一挥,“传朕旨意!即刻摆驾,前往幽州!朕要亲临这座百年故城,告慰英灵,犒赏三军!”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和。
秦桧起身,凑近一步,低声道:“陛下,王程尚在新州巡视,是否……”
赵桓此刻志得意满,哪里还顾得上王程,他大手一挥,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傲然:“不必等他了!幽州已下,大局已定!让他慢慢巡视他的新州吧!朕,要先去享受这胜利的果实了!”
他话语中的轻慢与疏离,清晰可闻。
秦桧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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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仪仗浩浩荡荡离开涿州,北上幽州。
沿途所见,尽是战火洗礼后的疮痍,但赵桓的心情却如同这北地初夏的晴空,万里无云。
他甚至在御辇上,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路边的野花,与秦桧谈笑风生,仿佛不是去往刚刚经历血战的城池,而是去春游一般。
数日后,幽州那巍峨而残破的城墙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城门外,王子腾早已率领一众将领、以及薛蟠、贾蓉、贾琏等“有功之士”,盔明甲亮,列队恭迎。
虽然人人脸上带着疲惫,但那股扬眉吐气的兴奋与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御驾抵达,王子腾率先跪倒,声音洪亮,带着功成名就的满足。
他身后的将领和勋贵子弟们也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声震四野。
赵桓下了御辇,快步上前,亲手扶起王子腾,目光扫过他那因连日操劳而略显憔悴、却又精神矍铄的面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亲近:“王爱卿!辛苦了!此战,爱卿居功至伟!为我大宋,立下了擎天保驾之功!”
王子腾心中激荡,再次躬身:“全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
“诶!爱卿过谦了!”
赵桓哈哈大笑,又看向王子腾身后那些同样激动不已的将领,尤其是穿着不合身盔甲、努力挺直腰板的薛蟠、贾蓉等人,更是和颜悦色,“诸位将士,皆是我大宋的功臣!朕,都记在心里!”
薛蟠听到皇帝点名般的夸赞,骨头都酥了半边,激动得差点当场晕过去,咧着大嘴,只会嘿嘿傻笑。
贾蓉也是满面红光,与有荣焉。贾琏则暗自握了握拳,觉得这些日子的苦总算没白吃。
在王子腾等人的簇拥下,赵桓步行入城。
幽州城内,虽经初步清理,但战争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焦黑的断壁残垣,尚未干涸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血腥、焦糊和石灰消毒的刺鼻气味。
街道两旁,偶尔有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百姓偷偷张望,旋即被维持秩序的宋军驱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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