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那声“可敢与我一战”如同九天惊雷,在金军阵前炸开,余音在旷野上回荡,撞在十万金兵的心头。
高台上,完颜宗望脸色铁青。
他握着令旗的手指节发白,指腹下的木质旗杆几乎要被捏出裂痕。
这个距离,这个阵势——王程疯了,但他完颜宗望不能疯。
“大帅!”
银术可策马上前,眼中血丝密布,“末将请命,率本部五千精骑,先冲他一阵!王程不过五千人,就算他是铁打的,咱们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
完颜娄室却沉声道:“不可!王程狡诈,岂会真以五千硬撼十万?必是诱敌之计!
观其阵型严整,士气如虹,那五千人皆是玄甲黑马,必是王程最精锐的亲兵背嵬军!贸然出击,正中其下怀!”
完颜宗望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定远处那个玄甲身影。
晨光正盛,照在那身龙鳞玄光铠上,反射出幽暗而冷硬的光泽,仿佛那不是甲胄,而是一片片真龙鳞甲铸就的神物。
那杆陨星破甲槊斜指苍天,槊杆上的暗金纹路在阳光下流淌着诡异的流光。
他想起涿州城下,蓟州原野,蔚州城头……每一次,那个身影都如同魔神降世,所向披靡。
“传令。”
完颜宗望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前军坚守,弓弩齐备,长枪如林。左右两翼骑兵缓缓压上,但不得离开大营三里。
中军各部随时待命。本帅倒要看看,他王程五千人,如何破我十万大军的铁桶阵!”
军令如山。
金军阵中,令旗舞动,号角呜咽。
前军三万步卒齐声嘶吼,将手中盾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长枪从盾隙间探出,密密麻麻,寒光闪烁,如同一片钢铁荆棘丛林。
弓弩手张弓搭箭,箭簇斜指前方,在阳光下汇成一片冰冷的金属反光海洋。
左右两翼,各五千精骑开始缓缓移动,马蹄声沉闷如雷,扬起滚滚烟尘,如同巨兽缓缓伸出的利爪,朝着宋军骑阵的两侧包抄而去。
一时间,金军大营前杀气冲天,十万大军严阵以待,那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爷……”
张成策马靠近王程,低声道,“金狗变阵了,两翼骑兵正在包抄,前军守得跟铁桶似的。”
赵虎也策马上前,瓮声道:“爷,他们不敢出来跟咱们硬碰硬,想用人数耗死咱们!要不……咱们先冲一阵?”
王程端坐于乌骓马上,目光平静地扫过金军庞大的阵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铁桶阵?”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土鸡瓦狗,也配称铁桶?”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陨星破甲槊,槊尖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而凌厉的弧线,最终稳稳指向金军前军正中央那面最高大的盾墙。
“张成,赵虎。”
“卑职在!”
“传令全军,以本王为锥尖,结成锋矢阵。”
王程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铁,“目标——完颜宗望的帅旗。凿穿他们。”
张成和赵虎对视一眼,眼中同时爆发出狂热的战意!
“得令!”
两人策马回阵,嘶声怒吼:“锋矢阵!结阵——!”
五千背嵬精骑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马蹄轻挪,甲叶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转眼间,一个巨大的、箭头朝前的锋矢阵已然成型。
王程一马当先,位于箭尖最前方。
张成、赵虎紧随其后,分列左右。
贾探春、薛宝钗、尤三姐三女则位于箭尖稍后,各自带领一队精锐骑兵。
整个骑阵沉默如渊,唯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杀气从阵中升腾而起,竟似比对面十万大军的杀气更加纯粹,更加凛冽!
金军高台上,完颜宗望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宋军变阵,看到了那个锋锐无匹的箭头,更看到了箭头最前方那个玄甲身影缓缓放下了面甲——那张冷硬如雕塑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狂热,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
仿佛眼前不是十万大军,而是一片待收割的麦田。
“不好……”完颜宗望心中警兆骤生,“他要冲阵!”
话音未落——
“咚!咚!咚!”
宋军阵中,战鼓骤然擂响!
那鼓声并不如何震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的心跳上,沉闷,有力,带着一种摧山断岳般的决绝!
鼓声三响!
王程一夹马腹!
“唏律律——!”
乌骓马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嘶鸣,声震四野!
那嘶鸣声中竟带着一股龙吟般的威压,震得金军前阵不少战马都躁动不安,连连后退!
“随我——破阵!”
王程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低沉,沙哑,却如同死神的宣告,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背嵬军士卒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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