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何韵夕会把2135天的执念打包典当,换她一次心动
“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18岁,
躲到校园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
何韵夕循着某种神秘的磁感拾级而上。铜制门牌折射着夕照,当她驻足在317门前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剪影,惊觉指尖正微微发颤——仿佛命运在六年间悄悄往她掌心埋了枚指南针。
行政楼的旋转楼梯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皮鞋叩击台阶的声响在寂静中回荡。当三楼走廊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她才惊觉自己竟熟稔地绕过三个转角,已经停在贴有教务处铭牌的深褐色门前。
磨砂玻璃透出的昏黄光晕里,高文佳的侧影被拉得很长,垂落的发丝遮住紧蹙的眉峰,案头堆叠的文件几乎要淹没她单薄的肩膀。
暖黄的灯光正将高文佳剪成薄薄的纸影。光标悬浮在屏幕上凝成永恒的顿点,她鬓角垂落的发丝与阴影编织成网,似乎捕获了所有欲说还休的黄昏。
此刻相似的震颤正穿透六年光阴,直到她终于轻叩那扇虚掩的时光之门。何韵夕倚住门框,看月光顺着对方后颈的弧度流淌,恍惚又回到高中时代的教研室。那时她总在她身后望着伏案解题的高文佳。
冰凉触感沿着静脉漫溯,直到门扉在月光中缓缓开启。银纱般的月色顺着那人后颈的天鹅弧倾泻而下,晕染出层叠的往事。
恍惚间,她又回到白炽灯常亮的教研室。年轻的自己总在暮色里踮脚张望,看高文佳伏案时发梢垂落的弧度,看钢笔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墨痕蜿蜒成永不褪色的青春诗行。那时的月光也这般温柔,悄悄爬上窗台,将两个影子叠成同频的心跳。
喉间溢出的轻响惊破凝滞的空气。高文佳猛然抬头,瞳孔里漾开涟漪,惊讶、喜悦与某种隐秘的酸涩在眼底翻涌:你怎么......
来看你。何韵夕将花束轻放在摊开的教案上,勃艮第玫瑰的红与崭新的纸页形成鲜明对比,这颜色很衬你。馥郁的花香漫过办公桌,将两人笼罩在温柔的迷雾里。窗外的月光悄然爬上高文佳的侧脸,仿佛那些横亘在岁月里的隔阂与伤痕,竟在对视的刹那,如同春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治愈了。
高文佳抬头时,睫毛掀起的光瀑里浮沉着惊诧与某种隐秘的欢欣,像深秋银杏叶突然撞进春日的溪流。
何韵夕影子又一次跌进高文佳的瞳孔。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对视,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未说出口的疑问。高文佳只是默默望着她,谁都没打破这份微妙的沉默——这默契像是经年累月的合约,一个不问突兀的缘由,一个不提到访的初衷。
这些年何韵夕总突然降临,带着猝不及防的温度一次又一次撞进高文佳的生活。高文佳从最初的惊愕到如今的淡然接纳,这份不请自来的闯入,似乎早已经发酵成某种隐秘的依赖。
瞳孔深处涨潮时,何韵夕将那个真实的答案封进内心。任由秘密正在胸腔里缓慢钙化,如同被潮水推上岸的砗磲,在月光下折射出珍珠母的光晕。她放任所有未出口的字句在齿列间结晶,最终凝成珊瑚礁沉默的纹路。走廊穿堂风掠过玫瑰的暗香,在报表堆叠中逡巡。她想,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彻底抽离,至少这份默契能成为温柔的谎言——让高文佳在某个抬头的瞬间,依然会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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