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惊恐之下,苏佩兰颤声求情,“崔嬷嬷她……她毕竟年事已高,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萧红绫立刻截住她的话头,淡声道:
“大嫂这话真有意思!崔嬷嬷当众顶撞母亲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年事已高?
犯了错,就该受着!再说了,平日里崔嬷嬷仗着大嫂的势,也没少给咱们下马威。今儿个挨几板子,那叫恶有恶报!”
她越说越气,索性站了起来:“依我看,这种恶奴就该狠狠教训!不然府里的下人都学她的样,以后还有规矩可言?大嫂你说是不是?
句句如刀,刀刀见血,专往苏佩兰的心窝子上捅,偏偏又占着“规矩”二字,让她无从反驳!
苏佩兰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敢再顶撞姜静姝,便将矛头对准了萧红绫:
“二弟妹说笑了。母亲凤体欠安,心情烦闷,不过是寻个由头拿下人出出气。我们做晚辈的,体谅孝顺还来不及,岂敢有半句怨言。”
这话阴毒至极,明着是孝顺,暗地里却是在讽刺姜静姝无理取闹,拿奴才撒气。
上辈子,姜静姝听到这话,定会心生愧疚,反过来安抚“贤惠”的大儿媳。
可这一世……
姜静姝只是淡淡一笑。
她端起萧红绫刚刚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在苏佩兰和萧红绫惊愕的目光中,手腕猛地一扬——
“哗啦——!”
一整杯滚烫的茶水,连带着翠绿的茶叶,不偏不倚,劈头盖脸地泼在了苏佩兰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上!
啊——!苏佩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狼狈地向后躲闪。
热水冲垮了她高耸的发髻,昂贵的脂粉混着茶叶糊了满脸,流下道道褐色的水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活像一只落汤鸡。
一旁的萧红绫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拼命低下头,双肩剧烈耸动。
噗哈哈哈!萧红绫到底没忍住,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萧红绫,你笑什么!
苏佩兰又惊又怒,顾不得擦脸,又转头看向姜静姝:母亲,我乃承恩侯府的当家主母,大房嫡媳!您……您怎能如此折辱于我!
她说着,眼泪地就下来了。
折辱你?姜静姝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苏佩兰。
苏氏,我没叫人撕烂你这张搬弄是非的嘴,已经是给你苏家留了天大的体面!
你当真以为,你背着我做的那些好事,我……一概不知吗?
苏佩兰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贪墨公中银两的事,被这老虔婆知道了?!
不可能!她做得天衣无缝,账目也毫无破绽!
老太婆病了这么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可能知道?
可对上姜静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苏佩兰的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母亲,您在说什么,儿媳委实不知,您这是冤枉人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板子声停了。两个婆子拖着像一滩烂泥的崔嬷嬷进来复命。
扔去柴房吧,是死是活,看她的造化。
姜静姝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转头,对早已面无人色的苏佩兰,一字一顿地宣布:
苏佩兰,既然你觉得管家委屈,那就别管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透,这家,还管得动!
她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苏佩兰冷声道:“大奶奶,请您即刻派人回去,将中馈的钥匙、库房的令牌、以及各处庄子铺子的对牌账册,一并交还给老奴,由老夫人重新分派!”
苏佩兰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老不死的……她这是要釜底抽薪,彻底夺了她的权啊!
她费尽心机,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这老虔婆手里把管家权抠出来,怎么甘心就这么交出去!
萧红绫也惊得不轻,今天的婆母,行事作风简直雷厉风行,像换了个人。
敲打一个刁奴也就罢了,如今竟要直接收回大房的管家权?
这一招,可比当众打苏佩兰一顿耳光,要让她难受百倍千倍!
“母亲,儿媳管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佩兰还想挣扎。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高大身影,带着满身寒气,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母亲!”
来人正是姜静姝的长子,当朝礼部侍郎,沈承宗。
他刚下朝,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苏佩兰的贴身丫鬟哭天抢地来报,说老太君大发雷霆,夫人被罚跪不说,连奶娘都要被打死了。
沈承宗心中一沉,连官服都没换就赶了过来。
一进门,先是看到血肉模糊的崔嬷嬷被拖出去,再看到自己一向体面的妻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死结。
苏佩兰一见丈夫来了,主心骨瞬间回归,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得梨花带雨:
夫君!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一片孝心,不过是劝母亲静心养病,谁知母亲竟大发雷霆,不仅毒打崔嬷嬷,还……还污蔑妾身贪墨公中银钱,要夺了妾身的管家权……呜呜呜……夫君,妾身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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