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晨曦总是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哀愁与血腥。在伏魔洞外,魏无羡蹲下身,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阿兕一瘸一拐地练习行走。
“慢慢来,不要急。”他轻声安抚,手中握着一颗由怨气凝聚而成的黑色晶体——这是他为阿兕精心准备的“美食”。
经过几日的精心照料,阿兕的伤势已大有起色。它似乎已彻底接纳了魏无羡,对他再无戒备之心,反而对他格外依赖。每当魏无羡吹奏笛子或研究符咒时,它总是安静地陪在一旁,金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公子,阿兕的伤似乎已经痊愈。”温宁站在不远处,语气中依旧透露出一丝关切。
魏无羡将怨气晶体抛向阿兕,看着它轻盈地接住,嘴角满意地勾起:“确实,恢复得比预期的还要快。裂天兕的愈合能力果然不同凡响。”
阿兕几口将晶体吞下,欢快地跑到魏无羡脚边,用头轻蹭他的腿。几日相处下来,它的体型似乎有所增长,身上的鳞片愈发闪亮,额心的独角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小贪吃。”魏无羡轻抚它的头,眼中流露出未察觉的柔情。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魏无羡抬头望去,只见那抹白色的身影穿过薄雾,缓缓向伏魔洞走来。
“蓝湛?”魏无羡略感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蓝忘机的目光首先落在魏无羡脚边的阿兕身上,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果然……”
阿兕感受到蓝忘机身上的气息,立刻露出獠牙,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它挡在魏无羡面前,摆出一副守护的姿态。
“阿兕,别这样。”魏无羡轻拍它的头,转而对蓝忘机笑道,“蓝湛,听我解释……”
“裂天兕?”蓝忘机打断他的话,剑已出鞘三寸,剑光冷冽,“魏婴,让开。”
魏无羡下意识地挡在阿兕身前:“蓝湛,听我说,它还小,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上古凶兽,成长必成世间之患。”蓝忘机语气冷峻,“让开。”
阿兕感受到蓝忘机的敌意,吼声更加剧烈,周身怨气涌动。
“看!它这么凶!”蓝忘机道。
“你拿着剑对着它,它怎能不凶?”魏无羡张开双臂,将幼兽完全护在身后,“蓝湛,众生平等,难道只因它出身凶兽,就注定该死吗?这些日子它与我相处,甚至不曾伤害过一只小兔!”
“一时的温和不代表永久的无害。让开,魏婴。”
“我不让!”魏无羡坚定地站在原地,“你们蓝家不是教人‘雅正待人’吗?难道不问是非,只凭出身就定生死?”
蓝忘机握剑的手紧了紧:“此兽非人。”
“那又如何?”魏无羡目光坚定,“当年世人也视我为邪魔歪道,欲除之而后快。你可曾因我修鬼道就要杀我?”
蓝忘机一怔:“你与它不同。”
“有何不同?不过都是不容于世的异类罢了。”魏无羡语气缓和,“蓝湛,我明白你的担忧。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教导它,约束它。若它将来真的为患,我第一个不放过它。”
阿兕似懂非懂地听着两人争执,轻轻地咬住魏无羡的衣角,轻轻拉扯。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守护幼兽的模样,眼神复杂。沉默片刻,他终于缓缓收剑入鞘。
“若它一日伤人……”蓝忘机道。
“我全权负责。”魏无羡立刻接口,笑容绽放,“就知道二哥哥最讲道理了!”
蓝忘机耳根微红,转移了视线。
危机暂时解除,魏无羡弯腰抱起阿兕,揉了揉它的头:“快,感谢含光君不杀之恩。”
阿兕不满地“呜”了一声。
蓝忘机看着这一人一兽,无奈摇头:“它……以何为食?”
“怨气。”魏无羡笑道,“正好乱葬岗最不缺的就是这个。我偶尔也会用怨气凝成晶体给它当零食。”
蓝忘机沉思片刻:“成长速度如何?”
“比普通野兽快得多。”魏无羡将阿兕放下,任它跑回洞里,“这几日,它就长大了一圈。照这个速度,半年之内,就能长到成年豹子那么大。”
蓝忘机的眉头再次皱起:“裂天兕成年后,体型可比山岳。”
“那是完全体的形态。”魏无羡不在意地挥挥手,“古籍记载,裂天兕的成长需要大量的怨气和支持。在乱葬岗这样的小地方,它能长到马匹大小就到极限了。”
“即便如此,也足以造成巨大破坏。”
魏无羡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蓝忘机:“蓝湛,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相信,善恶不在于出身,而在于选择。阿兕现在就像一张白纸,我会教导它向善,不辜负你的信任。”
蓝忘机与他对了片刻,终于轻轻点头:“但愿如此。”
两人并肩步入伏魔洞。阿兕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草窝,但依旧警惕地盯着蓝忘机。
“蓝湛,你今天来,不会只是来看我家阿兕的吧?”魏无羡笑眯眯地给蓝忘机倒了杯水——尽管他知道对方很可能不会喝。
蓝忘机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金氏已经得知裂天兕的消息。”
魏无羡的笑容顿时凝固:“这么快?”
“金麟台有探子在夷陵。”蓝忘机淡淡道,“金光善对此事极为重视。”
魏无羡拿起玉简,神识一扫,脸色越发沉重:“他们不过是觊觎裂天兕身上的宝物,何必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
“你打算怎么办?”蓝忘机问。
魏无羡冷哼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兕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会保护它。”
蓝忘机沉默片刻,轻声道:“必要时,可来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一愣,随即笑得眉眼弯弯:“蓝湛,你这是在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
蓝忘机转开头,耳根又红了。
洞外,阿兕不知何时又溜了出来,正追逐一只蝴蝶,玩得不亦乐乎。阳光照在它青黑色的鳞片上,折射出斑斓的光芒。
魏无羡望着这一幕,眼神温柔。他不知道未来会遭遇怎样的风雨,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会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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