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狭窄的河滩上蔓延,只有地下支流永不停歇的湍急水声,填补着众人因惊愕而暂停的呼吸。
几束手电光柱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不起眼的岩壁裂隙上,光束在潮湿的岩面上跳动,试图穿透那片被浓密水蕨和深重阴影把守的黑暗。裂隙入口约半米宽,边缘是不规则的锯齿状岩石,覆盖着滑腻的深绿色苔藓和少量渗水形成的白色钙化物。里面黑得纯粹,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只有“织梦者之心”那微弱却执着的淡蓝光晕,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圈若有若无的涟漪,照亮洞口内几尺的范围——粗糙的岩壁,地上堆积的湿滑碎石,再往里,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但林砚的感觉不会错。那来自晶体深处的悸动,那份沉静而哀伤的“呼唤”,明确地指向裂隙深处。它不像之前遭遇“银星”时那种混乱狂暴的吸引,也不像“回声”原型机那种宏大古老的共鸣,而是一种更加私密、更加……孤独的波动,仿佛一个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叹息,终于等到了能听见它的耳朵。
“里面有什么?”雷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走到裂隙前,蹲下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入口边缘和内部可见的有限空间。作为队长,他必须评估每一个意外状况的风险与价值。
“不知道。”林砚摇了摇头,左手掌心紧贴着胸口,感受着“织梦者之心”透过衣物传来的、持续不断的脉动。“但‘织梦者之心’在指引。不是警告,是……呼唤。很微弱,很悲伤。”
苏眠站在林砚身旁,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的脉冲手枪上。她的目光在裂隙和林砚苍白的脸之间移动,眉头紧锁。“悲伤的呼唤?会不会是陷阱?‘守望者’或者‘老板’设置的,针对‘钥匙’的诱饵?”
“有可能。”扳手已经重新举起探测器,对准裂隙内部扫描,屏幕上的数据快速跳动,“裂隙深度超过十五米,之后似乎有空间扩展。空气成分……二氧化碳浓度略高,氧气含量偏低,但仍在可呼吸范围。有极其微弱的能量读数,频率……和林先生手中晶体的残余波动有部分重叠,但更加……弥散和古老。没有检测到明显的生命热源或近期活动痕迹。”
“十五米深的裂隙,后面有空间。”滑轮咂咂嘴,“这鬼地方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老猫靠在旁边的岩壁上,忍着肩痛,声音沙哑:“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后故意掩盖的?”
“入口边缘有工具痕迹。”雷毅用手指抹开一片苔藓,露出下面相对平滑的凿刻断面,“虽然年代久远,被自然侵蚀掩盖了,但这不是天然的裂缝。是被人为拓宽并隐藏过的通道。”
人工通道,被刻意隐藏,深处有与“织梦者之心”相关的能量反应,没有近期活动迹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砚,又看向雷毅。决定权在队长手中,但林砚的感觉无疑是关键因素。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了几秒。头顶上方,攀岩的绳索已经固定好,通往汇合点的“捷径”就在那里。而眼前这个意外的裂隙,则通向未知的黑暗。
雷毅看了一眼战术腕带上的时间,又看了看疲惫不堪、伤势未愈的队员们,最后目光落在林砚脸上。“你的状态,能支撑探索吗?如果进去,我们需要设定严格的时间限制和安全协议。”
林砚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疲惫、疼痛、眩晕依旧,但“织梦者之心”传来的呼唤,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作用,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也压制了部分身体的不适。这呼唤本身,似乎就在为他提供某种支撑。
“我可以。”他坚定地说,“时间不用太长。我感觉……里面的东西,可能很重要。也许和詹青云导师有关,也许和‘回声计划’的其他部分有关。我们不能错过。”
苏眠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林砚眼中的决心,最终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她太了解他了,一旦他认定某条线索可能与导师的遗志或对抗当前危机的关键有关,再大的风险也拦不住他。
“制定计划。”雷毅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扳手、阿亮,你们守在洞口,建立警戒,同时监测环境变化和外部动静。滑轮,你照顾老猫,也在洞口待命,随时准备接应或撤离。苏眠,你和我跟林砚进去。探索时间——二十分钟。无论有无发现,二十分钟后必须退出。进入后,保持通讯畅通,但尽量使用手势和灯光信号,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进行语音通讯,避免在封闭空间产生回音或暴露位置。明白吗?”
“明白!”众人低声应道。
扳手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几根高强度荧光棒,掰亮后递给雷毅和苏眠。这种冷光源比手电光更柔和,覆盖范围更广,且不会产生明显的热信号。阿亮检查了武器,和扳手一左一右占据了洞口两侧的有利位置,枪口指向河道上下游方向。滑轮搀扶着老猫退到稍远处一块大岩石后,建立了一个简单的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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