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五百骑!”
斥候凄厉的嘶喊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地窖口所有人的狂喜。方才还因粮食而沸腾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
一百步卒,对上五百骑兵,而且是精锐的官军骑兵。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兰若寺前一马平川,正是骑兵纵横驰骋的绝佳战场。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个胆小的黄巾兵已经腿肚子发软,下意识地就想往后山窜。
“都站住!”亲兵队长猛地拔出环首刀,厉声喝止,“临阵脱逃者,斩!”
他的话虽狠,但脸上同样没有半点血色。他身经百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下意识地看向刘猛,这个刚刚创造了神迹的年轻人,此刻却成了所有人最后的指望。
郭石瘫在地上,绝望的脸上竟泛起一丝诡异的潮红。他死死盯着刘猛,眼中满是怨毒的快意。完了,都完了!刘猛找到了粮食又如何?马上就要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被官军砍死,总好过被张宝祭旗!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与死寂中,刘猛动了。
他没有惊慌,没有失措,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破败的寺庙,倒塌的院墙,殿前那巨大的地窖洞口,以及散落一地的兵器。
“慌什么!”刘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所有人的恐慌,
“五百骑兵而已,又不是五千!想活命的,都听我号令!”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连那亲兵队长都屏住了呼吸。
“队长!”刘猛看向他,“你带三十个兄弟,把刚缴获的那些长矛、戟都给我搬到大殿门口两侧,藏好了!人也藏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
“再分十个会射箭的,到那边的残垣后面去!”刘猛手指东侧倒塌过半的院墙,“给我瞄准了射,别急着放箭!”
“剩下的人,跟我来!”
他的命令清晰、果断,不带丝毫犹豫。亲兵队长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大吼一声:“听刘帅的!都动起来!”
“刘帅”这个称呼,让他身边的几个亲兵都为之一振。他们不再迟疑,立刻按照刘猛的部署行动起来。人只有在绝境中看到希望时,才会爆发出最强的执行力。
刘猛大步走到殿前,踢开脚边的碎石,亲自指挥着十几个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将几张破席子和干草铺在巨大的地窖洞口上,再撒上厚厚一层尘土。转眼间,那个足以吞噬数人的死亡陷阱,就被伪装得和周围的地面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走到郭石面前。
郭石正想爬起来,却被刘猛一脚踩住胸口。
“你……”郭石又惊又怒。
刘猛从旁边兵器堆里捡起一杆长矛,扔到郭石面前,眼神冷得像冰。
“想活命吗?”
郭石没说话,只是死死瞪着他。
“想活命,就拿起它,像个男人一样去杀敌。”刘猛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官军杀进来,你我一同赴死。若我们侥幸赢了,你我之间的账,再回将军面前算。”
他抬起脚,不再看郭石一眼,转身喝道:“剩下的人,都进大殿!装出溃逃的样子!把马匹都牵到后院藏好!”
郭石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那杆近在咫尺的长矛,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烟尘,听着那震动地面的马蹄声。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所有怨毒和嫉妒,他一个翻身,死死攥住了冰冷的矛杆。
大地在颤抖。
五百名汉军骑兵卷着漫天烟尘,如同一道黑色的铁流,出现在兰若寺前。为首的校尉身材高大,一身精良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他看着破败的寺庙,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一群藏头露尾的蛾贼!”他举起马槊,遥指前方,“听好了!冀州北部都尉淳于琼在此!尔等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可免一死!”
淳于琼?刘猛心中一动。这不是日后袁绍麾下的那个大将吗?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看他这副傲慢的样子,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他会因为醉酒误事丢了乌巢,真是一点不冤。
寺内一片死寂,仿佛无人应答。
淳于琼眉头一皱,失去了耐心。“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冲进去,杀无赦!”
“杀!”
五百骑兵齐声呐喊,声势震天。前排百余骑如开闸的洪水,催动战马,向着洞开的寺庙大门猛冲而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骑洪流,藏在残垣后的弓箭手手心全是汗,几乎要扣不住弓弦。
“稳住!”刘猛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等他们进院子!”
马蹄声轰鸣,转瞬即至。
当先的十几骑已经冲破了腐朽的寺门,一头扎进了院内!他们看到了大殿里几个“慌不择路”的身影,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战马凄厉的嘶鸣,冲在最前面的七八骑连人带马,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瞬间消失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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