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霍渊用纸巾擦拭着她下巴上的水珠,二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未来一周,不准吃辣。”
霍渊冷着脸,也没正面回答蒋昭的话。但蒋昭像是跟自己,跟他杠上了似的,别开脸,话里带着刺:“看到我被我爸拉到你这儿,你是不是很得意?”
霍渊盯了她几秒,最终垮了肩膀,败下阵来,低头逼近她:“昭昭,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他声音发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不了,她心里想着。
因为触碰到了底线,无法原谅。
但是她把这话说出来,两人又会在原地绕圈个没完。
他认为,过去的,用钱买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她而言是底线,是致命性的道德错误。
说她清高也好,说她虚伪也罢,就是说破天去,她也接受不了这件事。
接受不了那个服务协议,接受不了他眼里性别的不平等,接受不了那已经过去的,长达十年的瑕疵。
道理她都懂,但是她不接受。
“霍渊,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蒋昭垂下眼,声音很轻。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敢看霍渊的眼睛。她一直打心底里认为,霍渊爱她,比她爱他要深。
抛开一切,只谈感情,她打不过霍渊。
但是人不能只靠感情过活。
人生也抛不开一切,抛开一切的那叫死人。
但霍渊只想跟她谈感情,这是蒋昭最无力的地方。
“那我呢?蒋昭你能不能不要只想着自己,你刚离开的那几个月我他M差点没熬过去……”
“霍渊,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蒋昭抬眼打断他,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蒋昭是陪霍渊很久,但不认为自己要从此跟他绑定一生。
她也别想把自己的失败,归结到她身上。
霍渊最近也很没安全感,像条无能狂怒被逼急的疯狗,耐心早被磨得精光。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拿蒋家压她,派人盯她,把她圈在眼皮子底下。人在他这儿,心却越飘越远,就怕她哪天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对,我活得好好的。”霍渊眼眶发红,攥紧了蒋昭的胳膊,压低了的声音发颤,恨恨道,“所以我们得一起活,活到老,活到死,你哪儿都别想去!”
两人不欢而散,结束对话。霍渊要处理工作,蒋昭只能在他眼前活动。
距离他下班还有两个小时,蒋昭突然接到了之前房东的电话。
“小昭啊,你还有一间地下室没收拾出来呢,那间地下室只剩你那一把钥匙了,我还没来得及配!我这边找了新的住户,三天后搬,你得赶紧来一趟啊!”
“抱歉啊阿姨。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行啊,我这儿有钥匙,明天我就去把房间收拾出来。您看我要补多少房租,实在是忘了,这都好几个月了。”
“瞧你这话说的,客气了不是,不住人的地下室,我还跟你要租金?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这次租出去也是人家专门问了,我才租的。”
蒋昭很不好意思,那间地下室的画,她不知道搬到哪儿去才好,中间又发生很多事,就没想起来。
不过也有些庆幸,那间房幸好只有她有钥匙。
霍渊自是听到了她的通话,竟然还在外面留下了东西?
在蒋昭还在跟房东客套的时候,他就拿起内线电话:“去国立美院北门的旧家属院,地下室,把蒋昭留下的所有画,全带回来。”
一个小时后,霍贰打电话汇报,画作已全部运到西山的地下收藏室。
听着霍贰欲言又止,霍渊最近本就没什么耐心,这会儿更烦了,烦躁地扯松领带:“有屁就放!”
“先生,您最好亲自来看。”
霍渊对这话着了魔似的,没等下班就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蒋昭回了西山。
蒋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待在霍渊办公室就只顾着在王者峡谷杀人了,这会儿回西山,正靠着沙发把野怪当霍渊打。
霍渊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下台阶,收藏室里灯火通明,几百幅大小不一的画作成列靠墙摆放,密密麻麻的特别壮观。
霍贰正指挥着人在墙上装挂钉,见霍渊来了,赶紧走过去低头颔首:“先生,一共682幅。”
霍渊随手掀开最近的防尘布。
动作瞬间僵住。
画上,是他。
是十六岁的他,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冬日校门口的梧桐树下。
心脏猛地一缩,呼吸变得粗重。
疯了一样扑向下一幅,再下一幅。
粗暴地扯开所有防尘布。
十五岁,他在图书馆窗边的侧影。
十四岁,他为了帮她抓猫,从树上摔下来狼狈不堪的样子。
忽然目光被右下角的署名吸引。
《二十三岁的阿渊》是他在在海风中回眸的瞬间。
《二十五岁的阿渊》是他坐在公园长椅,温柔笑看着她的样子。
他们还在一起时,她记录着他每一个的成长瞬间,将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态,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就连他们分开的那十年空白,她也竟靠着想象画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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