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裹着陶泥的腥甜钻进厨房时，南栀正揉着发顶的碎发煎蛋。商御霆系着她去年送的卡通小熊围裙，正笨拙地把土豆切成粗细不均的条——刀工比当年在医院切纱布还糙，却笑得像个偷喝了热牛奶的孩子。
“慢点儿，别切到手。”南栀用锅铲敲了敲他的手背，指尖蹭过围裙上歪歪扭扭的小熊刺绣，“今天怎么想起学做薯条？”
“昨天知夏拽着我衣角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做的零食。”商御霆把土豆条倒进滋滋响的油锅，油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却盯着锅里的土豆条发呆，“我查了三次食谱，要放半勺盐、两勺糖，这样外脆里软……像你当年给我买的那种。”
南栀的手顿了顿。那年她在孤儿院后厨偷烤土豆条，给躲在柴房养伤的商御霆留了一半——他啃着焦黑的土豆条，说“比五星酒店的牛排还香”。现在，他学着她的样子做同样的事，连调料的比例都记了三遍。
客厅里突然传来商知夏的尖叫：“妈妈！爸爸！看我们做的礼物！”
南栀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见茶几上摆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许愿星，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商知夏举着罐子蹦过来，发梢沾着陶泥印：“这是我做的！里面有星星糖！”商亦辰推了推金丝眼镜，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卡片：“我写了愿望——希望妈妈永远不生气，爸爸永远不加班，宝宝出生后能天天看到太阳。”商亦宸抱着毛绒小熊罐子，奶声奶气喊：“我的星星里有小熊！陪宝宝睡觉！陪妈妈打坏人！”
南栀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罐。许愿星是她当年在孤儿院教孩子们折的——用彩纸叠成星星，里面塞一张写着愿望的小纸条，攒够一千颗就能“实现心愿”。那时她总说：“等我有钱了，要给大叔折一千颗星星，让他永远不受伤。”
“这是亦辰教我们的！”商知夏拽着她的衣角晃了晃，“他说，当年外婆教你折星星，现在我们教你和爸爸！”商亦辰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点小骄傲：“我查了资料，星星代表‘未被实现的愿望’，折好的星星存起来，愿望就会慢慢成真。”
商御霆走过来，拿起罐子里的一颗许愿星。彩纸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拼音加汉字：“希望dàdà和māmā不再分开，永远在一起。”是商知夏的字迹，末尾还画了个歪嘴的小爱心。他的喉咙突然发紧，想起当年南栀失踪后，他翻遍整个城市的文具店，买了整整一罐星星纸，每晚坐在公寓阳台折星星——折到手指流血，却从不敢寄出去，怕她看不到。
“爸爸，你怎么哭了？”商亦宸的小胖手拽了拽他的西装裤角。
商御霆赶紧用袖口擦掉眼泪，笑着把星星放回罐里：“没事，爸爸高兴。”他抬头看向南栀，黑眸里浮着水光，“南栀，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南栀接过玻璃罐，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罐壁。罐子里的许愿星挤在一起，像一群攒着愿望的小精灵。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夜，她蹲在医院走廊的垃圾桶边，把商御霆的衬衫碎片叠成星星——那时她以为他活不成了，每折一颗星星，就默念一句“大叔要醒过来”。现在，那些星星早就散了，可新的星星又装满了罐子，装着孩子们的爱，装着他们的家。
“御霆，我们也教宝宝折星星吧。”南栀靠在他怀里，手掌贴着他胸口，“等他们长大，也要给他们的孩子做这样的礼物。”
商御霆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风：“好。教他们折星星，教他们认草药，教他们像我们一样——用双手守护在乎的人。”
傍晚的风里飘着陶泥和薯条的香气。全家坐在屋顶露台的藤椅上，玻璃罐放在中间，许愿星在夕阳下闪着暖光。孩子们指着天上的星星喊：“那是爸爸的星星！那是妈妈的星星！”商御霆拿出当年的旧照片——是他失踪前三个月拍的，照片里的南栀扎着高马尾，穿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手里举着串烤红薯，笑得像朵绽放的栀子花。
“南栀，我以前总觉得，爱要像电影里那样轰轰烈烈。”商御霆摸着照片上南栀的脸，指腹蹭过她发梢的碎影，“现在才明白，爱就是每天早上一起煎蛋，一起教孩子折星星，一起看天上的星星落进玻璃罐里。”
南栀靠在他肩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也是。以前我觉得，爱就是拼命保护你；现在才懂，爱就是和你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星星。”
夜色渐深时，商御霆把玻璃罐抱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南栀靠在他怀里，摸着肚子里的宝宝：“你说，宝宝出生后，会折什么样的星星？”
“会折像你一样的星星。”商御霆吻了吻她的额头，“比所有星星都亮，比所有愿望都甜。”
窗外的星星落进玻璃罐，和孩子们的许愿星挤在一起。南栀闭上眼睛，听见商御霆的心跳声，听见孩子们的呼吸声，听见风里传来的陶泥香——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是所有磨难都换不来的，最甜的许愿。
第5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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