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拾渊:“……”
他拿起碗筷吃饭,却有些心不在焉。
蔺俏坐在他对面吃得欢快,没注意哥哥的异常。
直到她一碗饭吃完,发现蔺拾渊才吃了一半。
蔺俏放下碗筷:“哥,你还是想吃糕点?”
她心想,哥哥来了京城以后,怎么喜欢吃甜食了。南方那么多甜食,也没见他吃几口。
“哥哥,你是不是想梧州了?”
蔺拾渊的驻守之地是澧国的最南边,那里种着大片大片的蔗田,甜食很多。
但离开了那地方,还是很想念的。
蔺俏也有点想梧州了。
京城虽然繁华,可这里毕竟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
蔺拾渊说道:“梧州很好,京城也不错。”
他本也是不喜欢京城的。
这里气候干燥,黄沙多,人也冷酷凉薄,互相算计,麻木不仁。权贵横行霸道,利益抱团,污蔑忠良,互相倾轧,贪图享乐,对敌懦弱。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觉得京城还不错的呢?
京城哪里好了呢?
蔺俏低头绞着手指,嘟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梧州。可是,如果要离开小姐,我又舍不得……”
蔺拾渊心中像是被砸开了一个口子,豁然开朗。
京城哪里好?
只是因为那一个人,他才觉得这里好。
从梧州到京城,长路漫漫,每距离京城近一些,他心中就抵触,就不满、就愤怒!
他恨朝廷官员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了解,就随意指点江山。他在战场浴血杀敌,他们却强行给他定罪,将打下来的战场拱手让人。
他们要用他的死,来换取停战谈判,何其可笑!
可却有一个人,还没见面,却已像是认识多年一样,与他有着相似的理念。
她为战死的将士鸣冤抱不平,她懂将士们在战场的无奈。
从来没有人,那么懂他。
她有一颗仁义之心,把误入歧途的人,努力带回原有的路。
她明明害怕,却不逃避;不怕事,不怕人,不求人,不懦弱。
什么盛京城第一美女,什么第一才女,没有哪一个,有她那样的高度,有她那样的风骨;她的气度远超很多人。
所以,他才愿意在她的身边。
他并非为了报恩。
是觉得……跟她相处,是舒心的,快乐的。
蔺拾渊滑动了一下喉咙,按捺着什么,手指慢慢蜷曲起来,握紧。
可是,他到底在挣扎什么呢?
因为她有了孩子?
还是因为她嫁的人,是他痛恨的那类人?
可是嫁给谁,并非她自己能选择。
展行卓庇护罪臣,是非不分,这与姚青凌无关,且她用了那样激烈的方式与他恩断义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蔺俏还在嘀咕:“……要是小姐和我们一起去梧州就好了,哥哥,你说是不是?”
她抬头,发现蔺拾渊正在发呆,手指却攥成了拳。
这是怎么了?
“哥哥?”蔺俏凑近了他看。
蔺拾渊回神,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小丫头,小小的被惊吓了一番。
他皱了皱眉,故作镇定:“你说什么?”
蔺俏:“我是说,若是小姐和我们一起去梧州就好了。你觉得呢?”
蔺拾渊眼眸微微一动。
回梧州?
梧州是他的地界,若能回去,他便如鱼得水。
姚青凌想要的大靠山,他可以给她靠。
但前提是,他官复原职。
不过,官复原职这件事,他已有眉目。
蔺拾渊微微眯眼,瞧着仓库方向,若有所思。
忽然,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蔺俏笑着叫一声:“小姐来了!”
蔺拾渊刚转头,她已快速跑过去:“小姐,当心。”
勤快地将马凳放下。
蔺拾渊:“……”
这殷勤的马屁劲儿,比对他还谄媚。
蔺拾渊走过去,沉默地看着姚青凌捧着肚子下来。
心里却在躁动着。
有句话说:说曹操,曹操到。
他谈姚青凌,她就来了。
但此刻,他分不清自己又在矜持什么,为何是这般的木讷沉默。
姚青凌看他一眼,抿了下唇角,没对他说什么,转头对蔺俏说:“喜欢在工地挖土,不喜欢练武了?”
以前蔺俏有空就拿根长枪耍练的。
蔺俏抓了抓头发,回头看了眼一筐接一筐往上抬出的土。
那泥土做泥娃娃确实挺好的。
她嘿嘿笑,说道:“好久没跟哥哥吃饭,楼月姐姐做了好吃的,我送过来给他补一补。”
青凌的目光始终没往蔺拾渊身上瞥,她抬脚走到泥土坑旁边。
已经挖了一人多深,青凌的要求,这坑得挖六丈。
青凌皱了皱眉,如果是这速度,等到盛大河回来,这仓库都完工不了。
旁边楼月扶着她:“小姐小心。”
路面高低不平,若是摔下去,旁人经得住摔,姚青凌得一尸两命。
蔺拾渊也皱紧了眉毛,忍不住抬了抬手。但楼月挡在他的前面,男人将手放在背后,往前走了两步卡位,挡住姚青凌的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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