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淡然一笑:“宗卿可知易州如今驻军几何?"
种师道沉吟片刻:”据准确的细作密报,易州守军不过三千,且多为契丹降卒。"
林木森点了点头,“正是,易州的守将是完颜蒲查,他是契丹的旧将,金人对他素来多疑。"
"陛下是想……”李纲看了看地图。
林木森用一只竹竿指着地图,"易州多山,可削金军铁骑之利;拒马河横亘其北,若断其浮桥,敌军的援军就很难过来了。"
"陛下,纵使易州可取,金国燕京大军若倾巢而来……"宇文虚中此刻的目光闪烁,“我军该如何是好?”
"所以,朕要的不是强攻,而是......"林木森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手指一敲案上密报"朕要......疑兵、奇袭、固守。"
“岳飞,”林木森笑了笑。
"臣在。"
林木森手中的竹杖指着地图,"朕要你在保州大张旗鼓,演武练兵,并多派细作,私下扬言,就说宋军即将攻取涿州。"
"臣明白,此乃声东击西之计。"
种师道抚须点着头:“陛下妙计!金人必命完颜蒲查分兵驰援涿州,易州本就兵少,如此便更加空虚。”
"吴玠。"林木森看向一直沉默的吴玠。
吴玠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朕将大宋的大后方交到你的手中,你必须死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万一......"林木森缓缓地看着地图,“万一有何闪失,川陕之地就是我们的战略纵深的回旋之地了。”
他转头看向吴玠,突然笑了笑。“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可明了。”
吴玠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此中厉害,臣知道。臣请陛下放心,除非金人踩着臣的尸首,否则,别想进入川陕一步!"
“陛下,”韩世忠看了看众人,他猛地问道,“臣......臣在哪里砍杀金人?”
林木森看向韩世忠的目光,凛冽无比。"韩世忠,你可愿做朕的先锋官?"
韩世忠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陛下是要臣去踹易州的城门吗?"
林木森嘴角微扬,"不错,朕给你五千精骑,三千步军,一日之内给朕攻下易州的西门。"
韩世忠摩拳擦掌,"臣就等陛下的这道旨意呢!若在一日之内,臣没有攻下易州,臣愿献上首级。"
"陛下,城内若有内应,事半功倍。”李纲突然插话。
林木森颔首,"李卿慧眼,张觉旧部仍在易州军中,朕已密令策反。"
种师道沉吟道:"陛下,易州若被我军攻破,金军必反扑。"
林木森的竹杖点在地图上,"众卿可曾听闻“围点打援”?"
宗泽一怔,"围点打援?"
"朕就是要在易州做一桌大餐,"他环视众人,“众卿皆是座上客,而金贼......则是盘中之餐。”
宇文虚中突然长叹,跪地"老臣愚钝……陛下是要在易州不断地吸引金军前来增援,从而一一歼灭之。”
他前额触地,“陛下圣明,老臣折服。”
殿内猛地安静下来,大家都怀着无比崇敬之心仰视着林木森。
种师道缓缓跪下,"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呀!"
烛火映照沙盘,林木森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韩世忠、岳飞、吴玠、种师道等诸将。
"韩世忠。"
韩世忠抱拳:"臣在。"
"朕命你,破易州西门,但破门之后,不得贪功冒进。"
他指尖点在沙盘西门处,声音沉冷:
"步军破城后,立刻佯装力竭,丢弃残旗断箭,全军后撤三百步扎营。"
韩世忠目光一凛:"陛下是要……"
"示弱,"林木森打断,"让金人以为我军已是强弩之末,诱其发兵来援。"
"易州城内粮草充足,强攻徒增伤亡。"林木森微微含笑,"朕要的是......让金军以为我军久战疲敝,诱其不断派兵救援。"
"韩世忠率五千精骑隐于拒马河柳丛,专杀涿州轻骑。”林木森看向岳飞,“岳将军率所部,伏于固安道,待金军援兵过半,截其归路。"
林木森环视众将,"记住,此战不在夺城,而在歼敌。"
“韩将军,若见金军阵中出现黑旗。那必是完颜宗望亲至,你即刻撤军,不得恋战!"
韩世忠单膝跪地,"臣,谨遵圣谕!"
林木森负手而立,目光深邃:"韩世忠,你现在知道朕为何只让你攻占易州西门,而非全占易州了吧!”
岳飞目光灼灼,满眼崇敬之色:"陛下此策,正合《孙子》‘以逸待劳’之要义!"
种师道不停地点着头,"好个‘围点打援’!当年太宗若有此谋,燕云何至沦丧百年?"
李纲深吸一口气:"老臣虽不是武将,可老臣愿在军中听陛下随时调遣!"
林木森点了点头,负手望向殿外渐亮的天色,淡淡道:"此战若成,金人必胆寒。待金人不再驰援易州之时......"他看向韩世忠,“夺取易州之功,就是你韩世忠的了。”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有旨意,臣对此功当仁不让。”
林木森踱到文德殿门,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朕要一州一州的,收复燕云十六州。”
他忽然指着正北的方向,淡然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朕要的,不止是疆土,更是要打断金国的脊梁。"
殿内众人皆肃然站立,唯闻更漏滴答。
林木森又缓缓说道:“此战,诸将必与将士一体用命,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因为此战......不止为易州。朕要告诉天下人......燕云十六州,该回家了。"
殿外秋风掠过,檐铃轻响,恍若金戈铁马之声。
残阳如血,映照着易州城头斑驳的城墙。韩世忠勒马立于一个小土丘上,眯眼望着远处的城池轮廓。秋风卷着沙尘掠过他的铁甲,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副将赵勇低声报告,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开战的兴奋。
韩世忠微微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他想起三日前林木森在大帐中部署此计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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