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里头装的是什么？”
沈棠棠满脸好奇的打开，入眼便是一只通体晶莹剔透、水头极好的玉镯，内里还刻上了一行小字。
顾揽之握住她那只拿着镯子的手，一同举到了桌旁的烛火前。
火光明明灭灭，印在这对有情人的脸上，也让沈棠棠彻底看清了那行字。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如君样，人间少。永结同心，共望四季春秋、苍山水泱……”
将刻印逐字念出后，素来巧言善辩的沈棠棠一时只觉万千思绪梗在喉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在重复三字——
顾揽之。
“顾揽之，你……”
缓过劲儿后，她眼眶微红，正想转过身去，却被男人抓个正着。
这是一个绵长的勾吻，顾揽之横冲直撞，凶得像要把沈棠棠揉进身体里，而沈棠棠仰头承受着，没有半分退却之意。
势均力敌。
一吻毕，两人额头相抵，交换着急促的呼吸。
只听得顾揽之声音低低道，“阿棠，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份最特别的婚书。”
“我不许你的记忆里，有任何顾远舟独占的地方。我要你记得，他是曾经，我才是现在、和你的未来。”
“以后不许再唤顾远舟那个渣滓夫君。还有，他送的东西，你有多远就扔多远。”
“知道了。”沈棠棠噗嗤一笑，“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能吃。”
说完，她将手伸到顾揽之面前，“呐，立刻就如你的愿。替我戴上，绑住我吧。”
洁白的皓腕上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更衬得沈棠棠肌肤胜雪。
顾揽之喉头一紧，不敢再看。他的视线无意识的瞟向妆台，注意力落在一只海棠宫花上。
“海棠花…这似乎是宫中纹样，还是今年制造司新设计的款式。阿棠，你哪里得来的？”
“这个啊，这个是今日三殿下送我爹的寿礼。阿娘说颜色太过轻佻，不适合她佩戴，故而给了我。”
“怎么了？有何不妥？”
沈棠棠随手拿起来后，放在手上把玩，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顾揽之则是呼吸微沉，“你父亲的寿宴，他却送朵不合时宜的宫花来，还是你母亲戴不得的颜色。这心思，昭然若揭了。”
听了这话，沈棠棠先是一愣，而后笑得十分开怀，“三郎，在外人眼中，我只是个身怀六甲的寡妇。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把我当作香饽饽。”
“况且，我听爹说过，三皇子素来放浪形骸，喜好风月、爱演佳人才子那一套。送朵宫花…应该只是示好。毕竟我是家中独女，讨好我等于拉拢我爹。”
这一番分析，合情合理，听起来也很正常。
可今日已经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顾揽之绝不会这么想。
他拉着沈棠棠坐到了侧榻之上，依旧将人整个拢在怀里，语气格外认真，“阿棠，你精通内闱之事，对于朝堂却是不甚了解，你听我说，当今太子萧明弈不过是占了嫡长子的名分，才能入主东宫。萧明钰此人的危险程度，远在太子之上。”
“他此举是讨好，也是窥视。告诉我，今天我没来之前他有没有接近你，说了些别的什么？”
顾揽之的一句话，瞬间令沈棠棠后背生寒。
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期。
沈棠棠立刻就将萧明钰对她说的那些奇怪话，全都复述给了顾揽之。
“当时我便觉得哪里不对。他明明来得那么晚，没有和顾远舟打照面，怎么会知道什么义兄不义兄，仿佛对岑国公公府了如指掌似的。”
“三郎，你与他不对付么？你真如他所说，与东宫走得近，是太子一党？”
“不，阿棠。”顾揽之摇摇头，双眸藏匿于幽暗灯火之下，“我…自成一党。”
“说正经的呢，怎么又开始自恋了？”
沈棠棠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没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反而复盘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显得格外忧心忡忡。
“今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护着我，实在是冲动。你将对我的在意暴露于人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尤其，你还说萧明钰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的冷静呢？你的临危不乱呢？”
顾揽之谓叹一句，揉了揉沈棠棠的脸，“有你在，我早已方寸大乱。”
“当时想不了那么多，只怕你受伤。放心，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我定会护好你的。”
“我自然是信的。”
沈棠棠展颜一笑，随后换了个话题，“顾远舟的事情，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顾揽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沈棠棠柔软的发，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已赶狗入穷巷，那我便直接一击毙命。通敌之事，我会把它做成铁案一桩。顾羡林、顾远舟、萧慧容，一个也跑不掉。”
“这是他们欺负你的，小小代价。”
听到此处，沈棠棠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开口恳求，“三郎，行刑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见谁？见顾远舟？阿棠，你和他还有什么旧情可叙？”
顾揽之的情绪又开始不对了，连着三个反问，问的沈棠棠哭笑不得。
“哪有！”
“我只是想做个了断而已。你若实在不安心，我见他的时候你陪在一旁也可。”
那阵别扭劲儿过去之后，顾揽之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很没道理。
他扶住额头，轻声道歉道，“对不起，阿棠。我不该这样反应激烈，我该相信你的。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我……”
“不要说抱歉。”
沈棠棠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笑容盈盈，“要说…你在乎我。”
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所以才患得患失。
顾揽之盯住那双灿如繁星的眸子，眼中化不开的眷恋缱绻。
只听得他说——
“我爱你。”
沈棠棠，因为我爱你，所以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切。
……
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有人风雨飘摇，求救无门。
周帝萧祁登基多年，在百姓口中一直是个勤政爱民、宽仁温和的好皇帝。
此刻，他多年的养气功夫失了效用，狠狠的砸碎了手边天青色的汝窑盏。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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