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门被推开时,暖黄的灯光像温柔的手,轻轻托住季凝发颤的尾椎骨。
云儿!沈嘉庆的声音混着茶香漫过来,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味的男士香水,指节叩在贺云发顶时,季凝看见那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贺云啃糖人时攥她手腕的手型,像两片重叠的银杏叶。
贺云立刻松开季凝的手,扑过去勾住沈嘉庆的脖子。
成年男人被他带得踉跄两步,却笑得眼角细纹都堆成了花:小没良心的,上个月见我还躲在胡婶身后,今天倒会拽着新媳妇来献宝了?
季凝这才注意到圆桌旁还坐着两个人。
穿白衬衫的青年正慢条斯理剥虾,抬头时眼尾上挑,像只刚睡醒的猫;扎马尾的姑娘把下巴搁在拳头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发梢沾着点奶油渍——显然是沈苏伟和沈琳琳。
这是小凝吧?沈嘉庆退后半步,目光在季凝颈间的珍珠项链上顿了顿,依云的东西,戴着倒衬得人更精神。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红绒布包,打开是对翡翠镯子,云儿生母走得早,我这当舅舅的总怕他受委屈。
你嫁过来,就算给我们老沈家添了口人。
季凝慌忙要推辞,手腕却被贺云拽住。
他把镯子往她腕上套,冰凉的玉贴着皮肤,像块浸了井水的薄荷糖:舅舅给的,姐姐戴着。
沈琳琳突然笑出声:爸你偏心!
我去年过生日才得了条金链子,云表弟一来就掏传家宝。她歪头打量季凝,不过表嫂确实好看,比我上次在秀场见的模特还亮堂。
沈苏伟把剥好的虾推到妹妹碗里:你上次说模特像根竹竿,现在倒会夸人了?
要你管!沈琳琳抄起虾壳作势要扔,被沈嘉庆轻咳一声止住。
他指了指主位旁边的椅子:坐吧,菜都要凉了。
贺云立刻拽着季凝坐进他和沈嘉庆中间。
青瓷碗里的佛跳墙飘着油花,他却先扒拉了两口红烧肉,又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全拨到季凝碗里:姐姐吃这个,胡婶说虾子补钙。
季凝眼眶有点热。
她想起今早替他擦药时,他还举着变形金刚说要当姐姐的超人,此刻却像个怕她饿着的小家长。
云儿今天怎么这么乖?沈琳琳托腮看他,上个月你来我家,把我刚买的乐高全拆了,还说要给机器人造火箭。
那是帮姐姐造的。贺云认真夹起一块山药,姐姐说孤儿院的屋顶漏雨,我要造火箭带姐姐飞,就不会淋雨了。
季凝的筷子掉在碗里。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沈嘉庆的手悬在茶盏上方,沈苏伟剥虾的动作停在半空,沈琳琳的马尾辫轻轻晃了晃。
贺云却浑然不觉,还在往她碗里堆山药:胡婶说山药养胃,姐姐总胃疼,多吃点。
云儿...季凝喉咙发紧,伸手按住他往碗里塞菜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青瓷碗传过来,烫得她鼻尖发酸。
沈嘉庆突然端起酒杯:小凝,我敬你一杯。
云儿能记着这些,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
贺云立刻跟着举起杯子:我也要敬姐姐!
你喝果汁。沈嘉庆敲了下他的杯子,上回你偷喝我藏的茅台,吐了胡叔一车。
不嘛!贺云嘴撅得能挂油瓶,姐姐喝红酒,我也要喝红酒!他拽着季凝的袖子摇晃,姐姐陪我喝,就喝一点点。
季凝被他晃得头晕。
她本想拒绝,可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葡萄,又想起今早他替她挡碎玻璃时说我保护你,到底软了心肠:就半杯,喝完不许闹。
贺云立刻把服务员刚开的红酒瓶抢过去,给两人倒得满满当当。
他举着杯子碰过来,红酒溅在桌布上,晕开两朵小红花,姐姐干杯!
第一杯下肚,季凝的脸就开始发烫。
贺云却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得惊人:姐姐脸红红的,像糖画摊的柿子灯!他又倒了一杯,再来一杯,比谁喝得快!
云儿,别闹。沈嘉庆皱眉要拦,却被沈琳琳拽住胳膊:爸你看,表嫂都没说不喝。她冲季凝挤眼睛,云表弟难得这么高兴,你就由着他吧。
季凝的意识开始发飘。
第三杯酒下肚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云哥哥...慢些...可贺云已经又倒了第四杯,杯沿碰得叮当响:姐姐是小蜗牛,我要赢啦!
沈苏伟终于看不下去,抽走了她手里的酒杯:差不多了,再喝该醉了。
不——贺云急得要抢,却被季凝按住手。
她仰头把剩下的半杯饮尽,玻璃在指尖发烫,我...我没醉。
云哥哥...还要喝吗?
沈嘉庆叹了口气,对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刻上前:沈总,总统套房已经备好,不如让两位先去休息?
贺云跳起来拽季凝的手,姐姐去睡觉,我给你讲变形金刚的故事!
沈琳琳在他们身后笑:云表弟急着入洞房呢?
琳琳!沈苏伟戳了下她额头,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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