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被他气笑了,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小本子烧了,姐姐就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
“那我就每天说一遍!”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得像在承诺什么重大仪式,“早上说,中午说,晚上说,姐姐洗澡时我就在门口说……姐姐,贺云爱你。”
季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次是甜的。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像吻一个珍贵的、易碎的梦:“我也爱你,贺云。”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贺云把她往怀里又拢了拢,鼻尖蹭着她发顶:“姐姐明天别去公司了好不好?”
“怎么了?”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张机票,边角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我让胡叔订了去美国的机票,听说那里有会飞的草莓冰淇淋……姐姐不是说想看海吗?我们明天就去。”
季凝接过机票,看见上面的日期是今天。
原来他早就在准备了——就像他把“给姐姐的糖”写进信纸,把“和姐姐去看海”记进小本子,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最笨拙却最真诚的角落。
细雨还在沙沙下着。
季凝靠在他肩头,听着窗外的雨声和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营销号那条推送下的评论:“八岁智商的总裁?这种鬼话谁信?”
可此刻,她怀里这个会因为噩梦哭、会偷偷订机票、会把“爱”说得理直气壮的男人,或许比任何“正常”的成年人,都更懂得如何去爱。
季凝握着皱巴巴的机票,指尖触到边缘被贺云反复摩挲出的毛边。
窗外的雨还未停,玻璃上的水痕像她此刻翻涌的心绪——贺氏集团这两天正要和苏氏谈并购案,丁雯云最近总借着照顾继子的名义往老宅跑,更别说贺云虽然心智如孩童,可毕竟是成年人体型,出远门万一闹脾气...
姐姐在想什么?贺云凑过来,鼻尖几乎蹭到她手背,是不是担心草莓冰淇淋化太快?
胡叔说飞机上有冰盒子,我们可以带两盒回来给胡婶!他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昨夜哭过后的湿润,像沾了晨露的蝴蝶翅膀。
季凝喉间发紧。
他哪里知道,所谓蜜月旅游对她而言,更像把两人推进未知的漩涡。
可当他用沾着奶香的睡衣袖子替她擦去眼角残余的泪,当他把机票往她掌心按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时,她听见自己说:好,我们明天就去。
真的?!贺云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被点燃的灯笼,他蹦下床,睡衣下摆扫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我现在就收拾行李!
要带姐姐的碎花裙,还有我的恐龙睡衣,对了还有画本——他突然顿住,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温水杯,水流在木质桌面上洇开,姐姐等我,我去拿抹布!
季凝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胸口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她低头看机票,出发时间是上午十点,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胡叔大概又被临时叫起来处理行程,想到这里她轻轻叹气,摸出手机给胡叔发了条消息:辛苦您了,早上不用太早来,我和先生九点前到机场。
屏幕亮起的蓝光里,她看见自己眼下的青影。
丁雯云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铃声惊得她指尖一颤。
季小姐。那边的声音甜得发腻,听说云儿要和你去美国?
我这当继母的怎么都没收到消息?
季凝捏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临时决定的,怕打扰您休息。
瞧你说的,云儿的事哪能算打扰。丁雯云轻笑一声,不过美国那边气候干燥,云儿从小有过敏性鼻炎,你记得带他常用的喷雾。
对了,贺氏和苏氏的并购案下周三签约,云儿虽然...不太方便,但作为名义上的总裁,还是该露个面。
我会记着。季凝盯着贺云的背影,他正踮脚往行李箱里塞她去年买的毛绒兔,我们会赶在签约前回来。
挂掉电话,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觉得这张机票不是通往蜜月的通行证,而是块烫手的山芋。
可当贺云举着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冲她笑,说姐姐你看,我把你的发圈都装在恐龙玩偶的肚子里了时,所有的顾虑都像被风吹散的云。
上午九点,胡叔的车停在老宅门口。
贺云抱着装画本的帆布包坐在后座,非要季凝挨着他,把脑袋搁在她肩上:姐姐闻起来像草莓味的阳光。
季凝摸摸他发顶翘起的呆毛,透过车窗看见丁雯云的车停在街角,驾驶座上的人影正望着这边。
她别开视线,轻轻握住贺云的手——此刻的温暖,或许足够抵御所有未知的寒意。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晨光孤儿院。
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红砖墙爬满了常春藤,墙根下的石凳上坐着两个身影。
卫长安穿着浅灰西装,袖口沾了点墙灰,正望着院门口晨光孤儿院的木牌出神。
楚灵站在他身侧,米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月白连衣裙——那是季家当年资助她时,季夫人亲手挑的布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