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季凝袖口,贺云的毛衣却裹着太阳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
电梯下降时,他始终攥着她的手,拇指一下下蹭她冰凉的指节,像在给小鸭子捂被冻僵的脚蹼。
凝凝看。出了医院大门,贺云突然松开手跑向花坛,蹲下来扒拉着冬青叶,昨天我和胡叔种的风信子,发小芽了。
嫩绿色的芽尖顶着土粒,在暮色里颤巍巍的。
季凝蹲下去时,他立刻把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掌垫在她膝下:地上凉。
她喉咙又酸了。
温呦呦纸条上的字迹还在包里发烫,可此刻贺云睫毛上沾着的草屑、毛衣领口翘起的线头,都比那些墨迹更真实。
直到胡叔的车停在面前,季凝才发现手机在震动——是学校论坛管理员发来的私信:今早突然收到律师函,说恶意造谣要负法律责任,所有关于季同学的帖子都删了。
她抬头看副驾驶座上的贺云,他正把脸贴在车窗上数路过的出租车,每数到双数就兴奋地拍玻璃。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他让秘书做的。
凝凝笑啦!贺云扭过身,鼻尖被玻璃压出红印子,胡婶说凝凝笑起来像春天的花。
季凝揉乱他软蓬蓬的发顶,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暂时都敌不过这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
贺家厨房飘着姜茶的甜香。
胡婶把砂锅端上桌时,贺云已经搬来小凳子,踮着脚从橱柜里掏出做蛋糕的材料——这是他最近新学的,说是要给季凝做全世界最甜的草莓蛋糕。
鸡蛋要打一百下。他举着打蛋器,袖口挽到胳膊肘,凝凝上次说的。
季凝接过他手里的碗,看他认真数着一、二、三,奶油沾在鼻尖上也浑然不觉。
打蛋器的声里,她忽然想起温呦呦妈妈床头的百合——每周三准时送到的百合,花店里说订购人留的是姓。
季安下每周三回季家老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玄关就传来门铃声。
胡叔去开门时,季凝瞥见来人是卫长安——贺氏集团的法务总监,最近总帮她处理季家那边的烂事。
季小姐,您落在公司的电脑。卫长安把笔记本递过来,目光扫过厨房方向,声音放轻了些,需要我帮忙看看论坛的事吗?
贺总让秘书发的律师函......
不用了,已经解决了。季凝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要喝姜茶吗?
胡婶煮的......
不用了。卫长安突然打断她,喉结动了动,其实我来......
厨房传来一声,贺云举着漏了蛋清的碗,正慌张地用袖子擦操作台。
季凝刚要过去,卫长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发白,跟她说了句改日再谈就匆匆往外走,连门都忘了关。
穿堂风卷着银杏叶吹进来时,季凝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姐,你疯了?是卫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那种人......你明明看到她对温呦呦做了什么......
闭嘴!卫长安压低的呵斥混着汽车鸣笛,不该你管的事别问。
季凝刚要出去,厨房又传来贺云的呼唤:凝凝,草莓要切小颗颗!她回头望了眼,见他正把草莓按在菜板上,刀刃歪歪扭扭地切下去,果汁溅在他浅蓝色的围裙上,倒像朵开歪了的花。
算了,卫家兄妹的事,等明天再问吧。
草莓蛋糕出炉时,暮色已经完全沉下去。
贺云举着抹好奶油的蛋糕跑向餐厅,发梢还沾着面粉,在暖黄的灯光下像撒了把星星。
季凝咬了口他特意留的草莓尖,甜得舌尖发颤——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最不完美却最甜的蛋糕。
贺云,你认识楚灵吗?她突然问。
正用手指刮奶油吃的贺云顿了顿,奶油在嘴角画出白胡子:楚灵?
就是方一心呀。
季凝手里的叉子地掉在瓷盘上。
方医生?她声音发颤,上次在医院给你做检查的方医生?
贺云用力点头,小舌头舔掉嘴角的奶油:她给我糖吃,说要和凝凝做好朋友。
可是......他歪着脑袋,眉心皱成小疙瘩,可是她摸我脑袋的时候,我闻到消毒水味,和温姐姐坠楼前身上的味道一样。
季凝的手指在桌布下攥成拳。
方一心——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心理医生,那个说要帮贺云恢复智商的方医生,原来就是温呦呦纸条上的楚灵。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卷起,扑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季凝突然想起方一心上次来家里时,曾单独在贺云的房间待了十分钟。
她当时以为是做心理评估,现在想来,那十分钟里,这个会催眠的女人,究竟对贺云做了什么?
凝凝手又凉了。贺云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温热的胸口,我给你捂捂。
季凝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他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只安静的小兽。
她忽然想起温呦呦坠楼前的笑——那抹笑里没有绝望,反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像在说我把秘密告诉你了,剩下的,看你的了。
夜更深了。
季凝端着没喝完的姜茶走到院子里,桂树的影子在地上铺成暗网。
风过时,有细碎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像谁在轻轻拍她的背。
季小姐。
身后传来男声。
季凝转身,看见蓝天——贺云的私人医生,正抱着医药箱站在廊下,镜片后的目光在月光里有些模糊,贺总的安眠药该吃了。
季凝摸了摸被花瓣砸中的肩膀,忽然觉得这夜色里,连桂香都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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