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望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到39度,季楚云摸着她额头说真可怜,转身就把她的药倒进了垃圾桶。
她正要开口,贺云却先一步站起来,他的白睡袍被夜风吹得鼓起,像片要飞起来的云。
云姨,你看。他举起手机,屏幕里是两个男人被保安带进季家大门的监控画面,他们进来时,是张妈给开的门。他歪头笑,张妈说,是云姨让她放他们进来的。
季楚云的脸瞬间煞白。
她后退两步撞翻了妆台,香粉盒地摔在地上,白色粉末溅在她墨绿旗袍上,像落了层雪。
凝凝,我们去天台看星星吧。贺云牵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蓝钻手表,胡婶说,星星灯照不见的梦,天台上的星星能看见。
季凝跟着他往外走,经过季楚云身边时,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那是十年前她摔碎季凝的成绩单时,身上也有的味道。
楼梯转角的窗户外,银杏叶还在沙沙作响。
季凝抬头望了眼夜空,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把贺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季凝跟着贺云从天台下来时,楼梯间的壁灯在两人身侧投下摇晃的影子。
夜风卷着银杏叶的碎响撞进窗缝,楼下客厅里原本嘈杂的人声突然静得能听见秒针走动的滴答。
季楚云还维持着方才撞翻妆台的姿势,墨绿旗袍上沾着香粉,鬓角的假发歪到耳后,露出底下几缕灰白的真发。
季家几个亲戚挤在沙发角落,季小月攥着帕子的手青筋凸起,目光在季凝和季楚云之间来回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鹌鹑。
云姨。季凝松开贺云的手,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一步步走到季楚云面前。
她闻到对方身上廉价香水混着冷汗的酸腥气,十年前被丢进储物间饿到头晕时,也是这种气味——季楚云总爱用最浓的香粉掩盖心虚。
季楚云喉结动了动,指尖死死抠住妆台边缘:小凝...云姨也是担心你们,怕外头那些人说闲话...
担心?季凝冷笑一声,指节叩了叩茶几上的监控录像——方才贺云在天台时已让人把张妈放那两个男人进来的画面传到了客厅电视。
屏幕里张妈点头哈腰开院门的模样被放得很大,连她围裙上的油渍都清晰可见,您担心的是何氏集团的股票跌穿,贺氏不肯接盘吧?
季楚云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踉跄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凉的大理石壁炉上:你...你怎么会知道...
云姨忘了?贺云忽然开口。
他站在季凝身侧,白睡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可嗓音却沉得像压了块铅,上个月您让何氏二把手在董事会上提议拆分贺氏医疗板块时,我就在会议室暗格里。他歪头笑了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贺云就是个傻子,能懂什么时,我正数您旗袍上第三颗盘扣的纹路。
客厅里响起抽气声。
季小月的帕子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撞翻了茶几上的茶盏,琥珀色的茶渍在乳白桌布上晕开,像道狰狞的疤。
小芸...季楚云的声音发颤,云姨是为你好,贺氏需要有能力的人...
贺氏现在的CEO,是我。贺云往前走了一步,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他眼尾投下冷硬的阴影,您派来的人,昨天刚从财务总监那套走假报表。他指节抵在下巴上,像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他们走时说贺云果然什么都不懂,可他们不知道...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摄像头,是我让人装的。
季家大表舅最先坐不住。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西装,干咳两声: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狗还没喂...话音未落就往门口冲,皮鞋跟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
其他人像被按了快进键,季小月抓着包撞翻了玄关的伞架,三姨婆扶着腰说老毛病犯了,连平时最爱挑刺的二婶都缩着脖子往外挪,活像一群被踩了窝的蚂蚁。
都走!
都走!季楚云突然尖叫。
她抓起妆台上的翡翠镯子砸向墙面,翠绿色碎片崩得到处都是,你们平时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倒跑得快!
季凝弯腰捡起一片碎玉,凉意透过指尖窜进心口——和十年前砸在她后背上的那只玉镯,质地分毫不差。
她捏紧碎片,指腹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珠渗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红:季楚云,我替季安嫁过来那天,你说季家养你十年,这点牺牲算什么她盯着对方因惊恐而扭曲的脸,现在我替贺家问你,你算计我们,拿季家祖宅的清誉当赌注,算什么?
季楚云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她扑过来要抓季凝的手腕,却被贺云截住。
他垂眸盯着那只涂着玫红甲油的手,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再碰她,贺氏明天就把季家所有产业的合作名单撤掉。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季楚云的手僵在半空,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撞翻香粉盒时沾的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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