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清晨,贺云比闹钟还准时地趴在季凝床头。
他额前翘起的呆毛扫过她鼻尖,手里举着叠得方方正正的格子围巾:凝凝,变形金刚说今天适合出门。
季凝被他热乎乎的呼吸痒得笑出声,接过围巾时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昨晚他大概在暖气前捂了半宿。好,我们先去买书包,再去吃你想吃的糖炒栗子。
贺云立刻跳起来套外套,却把两只袖子都捅进同一个袖管,圆滚滚的手腕卡在毛衣里像只挣扎的熊崽。
季凝帮他理顺时,他忽然歪头亲了下她手背:凝凝的手比胡婶的暖炉还软。
商场里飘着甜腻的烤红薯香,贺云的注意力却全在玩具区的变形金刚书包上。
他扒着玻璃柜台踮脚,鼻尖压出红印子:这个会发光!
这个有激光炮!售货员被他的兴奋感染,笑着取出样品:小先生眼光好,这是限量款。
我不是小先生。贺云严肃纠正,手指勾住季凝的小拇指晃了晃,我是凝凝的先生。
季凝耳尖发烫,却在触到他认真的眼神时软了心肠。
她摸出卡结账时,贺云已经把书包背在身上,两条背带歪到腋下,跑过来撞她怀里:凝凝你看,我背新书包啦!
路过奶茶店时,季凝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室友刘小霞发来消息:温呦呦把你上次穿兔子睡衣的照片发班级群了,你快回寝室处理!她捏着手机犹豫,贺云立刻拽她袖子:凝凝有事就先回去,我让胡叔来接我。
那...你在奶茶店等我,我很快。季凝蹲下来帮他理好歪掉的书包带,不许乱跑,不许吃陌生人给的糖。
知道啦。贺云踮脚在她脸颊吧唧亲了一口,凝凝要快点回来,我数到三百下就该想你了。
季凝刚走进寝室楼,就听见身后传来贺云的喊声:凝凝——她转身时,正看见他站在奶茶店门口,新书包上的变形金刚闪着蓝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星。
直到她进了电梯,那抹蓝色才渐渐缩成小点。
贺云数到二百八十下时,奶茶杯壁已经结了层薄霜。
他哈着气搓手,正打算给胡叔打电话,就看见个穿驼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面前。
男人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季凝的照片——在樱花树下笑,在图书馆翻书,还有一张是去年冬天,她缩在围巾里只露出双眼睛。
你是谁?贺云后退半步,书包带子蹭到身后的玻璃。
卫长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厚重羽绒服、连耳罩都没摘的男人,喉结动了动:我是季凝的朋友。
你...经常和她一起?
贺云没回答,反而伸手去碰手机。
卫长安下意识要躲,却见他像个好奇的孩子般凑近屏幕,指尖轻轻划过季凝的脸:凝凝好看。
翻到第三页时,贺云的手指突然顿住。
那是张季凝和卫长安的合照,两人站在海边,季凝的发梢沾着浪花,笑眼弯成月牙——和现在看他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是去年夏天。卫长安的声音突然沙哑,她当时说,海风声太吵,听不清我心跳。
贺云的耳罩滑下来,露出泛红的耳尖。
他把手机递回去,却在卫长安要接时又缩手:凝凝现在和我看雪,和我吃酒酿圆子,和我背变形金刚书包。他仰起脸,瞳孔里映着奶茶店的暖光,她昨天说,我比暖炉还暖和。
卫长安的手指攥紧手机壳:她以前也这样对我。
以前是以前。贺云突然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现在凝凝是我的。
以后也是。
奶茶店的门铃作响,胡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少爷,该回家了。
贺云松开手,把书包带往上提了提。
他经过卫长安身边时,羽绒服蹭到对方衣角,像片不肯离去的云。
直到坐进车里,他才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刚才翻手机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季凝去年生日时戴的珍珠发夹。
卫长安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
他摸出手机想再看看照片,却发现相册里所有季凝的照片都不见了。
只剩最上面一张,是刚才贺云低头翻手机时的侧影,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像个守着糖果盒的孩子。
他忽然想起季凝上周在图书馆说的话:有些温暖,迟到二十年也没关系。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他裤脚上。
卫长安捏着空了的相册界面,喉间像塞了颗没剥壳的糖,甜得发苦。
卫长安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发颤。
他又划了几遍相册,除了那张贺云侧影的照片,其余季凝的影像像被橡皮擦抹过般彻底消失。
风灌进驼色大衣领口,他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季凝也是这样站在海边,浪花打湿她的裙摆,他说我心跳声比海浪大,她却歪头笑:那是你跑太快喘的。
那时他追在她身后送奶茶,在图书馆占最靠窗的位置,连她随口提了句想看樱花,他都提前三个月查好花期飞了趟武汉。
可现在手机里的樱花照没了,图书馆里并肩的侧影没了,连去年冬天她缩在围巾里的眼睛都没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