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宿舍纱窗漏进来时,温呦呦正趴在绘图桌上打哈欠。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尾,铅笔在设计稿上划出一道歪线,嘴里还叼着半块凉掉的绿豆糕——这是她凌晨三点溜去校外便利店买的,说是要补充灵感能量。
季凝从衣柜里摸出件针织衫披在她肩上时,温呦呦吓了一跳,铅笔掉在地上:我画到后半夜的裙摆弧度!她弯腰捡笔,发顶翘起的呆毛在晨光里晃,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迷迷糊糊听见门响,还以为是小林子又偷溜回来......
十一点多。季凝蹲下身帮她捡铅笔,指尖碰到对方凉得像冰块的手背,眉心微蹙,你这手冰成这样,还开着窗户画通宵?她起身把窗缝拉拢些,瞥见设计稿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线,这是参赛作品?
嗯,米兰时装周新人奖。温呦呦搓着手哈气,忽然咧嘴笑,等我拿了奖,第一件高定给你穿,要那种拖尾三米、镶满碎钻的——她的话被手机震动打断,屏幕亮起辅导员的名字,找你的,系里的老古董又要查早自习?
季凝接起电话时,温呦呦已经趴在桌上补觉,发梢沾着铅笔灰。
她轻手轻脚带上门,走廊里飘着隔壁寝室煮泡面的香气,混着晨读声往楼梯口涌。
辅导员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王老师正用保温杯泡茶,看见她便招招手:小季啊,坐。
茶杯里浮着片枸杞,季凝坐下时闻到淡淡的茉莉香。
王老师推过来份文件,封皮上印着2024年S大与帕森斯设计学院交流项目系里想推荐你去,对方给了全额奖学金,学期末就走。
季凝指尖顿在文件上。
帕森斯是她大二时就标注在笔记本第一页的目标,但此刻想起贺云昨晚塞给她的钥匙,想起海茨照片里那抹冷光,喉咙突然发紧:老师,我......
别急着拒绝。王老师摘下眼镜擦拭,我知道你最近家里事多,贺家那边......他顿了顿,但机会难得,你有三个月考虑期。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目光温和,设计这条路,眼界比努力更重要。
回宿舍的路上,季凝攥着文件袋的手指泛白。
推开寝室门时,温呦呦正抱着马克笔在稿纸上涂颜色,发顶的呆毛总算服帖了些:怎么样?
老古董又要你改作业?
不是。季凝把文件袋放在桌上,赴美交流名额,系里推荐我。
温呦呦的马克笔地断了芯。
她盯着文件袋看了三秒,突然跳起来抱住季凝胳膊:你要去帕森斯?!
我上次翻他们官网,教学楼连电梯都是艺术装置!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可下一秒又蔫了,不过也是,你专业第一......
我还没决定。季凝按住她乱动的手,倒是你,昨晚不是说想考本校研?
温呦呦突然松开手,转身翻出抽屉里的申请表。
她的动作太急,把画稿扫落了两张,蹲下去捡时声音闷闷的:我......我不想和文书橱耗着了。
季凝心头一跳。文书橱是她们对系里那个总卡作业的老教授的戏称,但温呦呦的耳尖红得不正常。
她刚要追问,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贺云的号码。
文件发你邮箱了。贺云的声音带着点哑,像是刚睡醒,关于我爸当年收购案的财务记录,还有......他停顿片刻,你养父母那艘船的保险单。
季凝攥紧手机,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好,我现在就看。
等等。贺云突然说,丁阿姨今天早上在花园浇花,我问她当年我妈床头柜的安眠药......他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她手一抖,水壶砸在牡丹上。
季凝望着温呦呦的背影——她正把申请表往信封里塞,动作用力得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封死。
走廊里传来上课铃声,温呦呦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我下午就交申请!
听说今年审核特别快......
贺家老宅的落地窗外,丁雯云正弯腰捡被砸断的牡丹枝。
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在晨露里泛着冷光。
贺云站在二楼回廊,手指捏着从季凝那里拿回来的硬币,指节发白:丁阿姨,我妈当年吃的安眠药,是您让人换的吧?
丁雯云的手顿在半空。
她直起腰时,脸上还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小云又说胡话了?
当年你妈......
我没疯。贺云一步步走下楼梯,皮鞋跟敲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像催命符,三年前在瑞士,您让人往我药里加镇静剂时,可曾想过我会醒?
丁雯云的笑容裂开道缝。
她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廊柱,珍珠项链在锁骨处勒出红痕:你爸的飞机事故是意外,你妈......
意外?贺云扯下脖子上的银链,钥匙在两人之间晃,那这把开文书橱的钥匙,怎么会在您当年送我的长命锁里?
丁雯云的脸瞬间煞白。
她张了张嘴,却被玄关处的手机铃声打断——是沈嘉庆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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