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是在凌晨三点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消毒水味还黏在鼻腔里,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是格初灵发来的消息:先生,蓝天集团要求我明早十点前到总部报到,说是要召回所有旧部。
他盯着蓝天集团四个字看了半分钟,记忆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灰雾。
护士说他出了车祸,说有个叫季凝的女人很重要,可此刻除了母亲咳血的脸,他什么都抓不住。
知道了。他回完消息,翻身时被什么硌了一下。
摸出来是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钻石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光,内侧刻着贺云 季凝,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他指尖顿在两个字上,突然想起护士说的话——那个女士在您床前守了三天,眼睛都哭肿了。
可他连她的脸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母亲昨天说:小云,你小时候总说月亮是装星星的盘子。
窗外的香樟叶沙沙作响,他把戒指盒塞进抽屉最底层。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的公寓里,季凝正举着草莓奶昔戳温呦呦的额头:你说你都二十八了还单着,我昨天在超市看见卖鲜花的小哥,眼睛可亮了,要不我......
温呦呦把刚咬了一口的可颂拍在桌上,凝凝你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上周你还说我要是敢和卖花的谈恋爱就把我绑去相亲角!
季凝歪着脑袋看她,发顶翘起的呆毛跟着晃:上周?她指节抵着太阳穴,我只记得前天在小区花园喂流浪猫,它爪子上有块黑记......对了,糖糖最近怎么样?
我昨天想给她买发卡,结果忘了她叫什么,差点喊成。
温呦呦的勺子地掉进奶昔杯。
三天前她接到海茨电话说季凝失忆时,还以为是恶作剧,此刻看着对方眼里清凌凌的迷茫,突然鼻子一酸:糖糖很好,她昨天还问凝凝阿姨什么时候教我折千纸鹤
季凝立刻笑弯了眼:那我明天去买彩纸!她伸手去拿温呦呦的手机,对了,你前男友的事......
打住!温呦呦手忙脚乱护住手机,咱们说点别的!
玛利亚今天要来,丹尼说那丫头非吵着要见你。
门铃恰在这时响了。
开门的瞬间,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扑进季凝怀里,发间的蝴蝶结蹭得她脖子发痒:凝凝姐姐!
我带了曲奇饼干,是爸爸烤焦的那种!
丹尼拎着保温盒站在门口,耳尖泛红:玛利亚非说你爱吃焦的。他瞥了眼客厅里瞪圆眼睛的温呦呦,补充道,上次野餐你说焦饼干有碳香味......
啊对!季凝吸了吸鼻子,从玛利亚手里抓了块饼干,咬得咔嚓响,比蛋糕还香!
温呦呦看着她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对了,你不是说要加咱们大学时的指导老师吗?
我赌你绝对加不上,他微信号保密得跟国家机密似的。
季凝舔了舔嘴角的饼干渣:那要是加上了呢?
请你吃十顿火锅!
成交。季凝拿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翻动,最后停在某个备注的对话框,上周我整理旧手机,刚好存了老师助理的微信......她歪头笑,通过了。
温呦呦盯着手机上周教授助理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的提示,猛地站起来:不算不算!
你这是作弊!
那你说怎么办?季凝托着下巴看她,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温呦呦眼珠一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走,去丹尼办公室拿他落在我这儿的项目书!
我记得他说过那文件特重要!
丹尼刚要开口,玛利亚已经拽着季凝往门外跑:我也要去!
爸爸办公室有大恐龙模型!
贺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外,夜色正浓。
贺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桌上堆着一沓文件,最上面是蓝天集团合作预案。
格初灵上午离开前说:蓝天可能在查五年前的旧账。可他连五年前自己在做什么都不记得。
母亲的药放在桌角,他倒了杯水,忽然听见婴儿的哭声从门外传来。
门被轻轻推开,格初灵抱着个穿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站在那儿,孩子脸上还挂着泪:先生,这是您的儿子小宇。
蓝天先生说......孩子母亲三个月前遭遇了海难。
贺云愣住。
他伸手去接孩子,小宇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喊:爸爸!
他僵硬的手臂慢慢环住孩子后背,小宇身上有股奶香味,像极了母亲常晒的棉被。
他摸了摸孩子软乎乎的脑袋,忽然想起抽屉里的戒指盒——原来他不仅结了婚,还有个儿子。
蓝天先生说,这孩子跟着他不如跟着您。格初灵轻声道,他走的时候......抱了小宇很久。
贺云低头,看见小宇正用手指戳他的领带夹,突然想起护士说的。
如果他有妻子,有儿子,那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夜风掀起窗帘,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的备注排在最前面,头像却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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