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卡住的瞬间,贺云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积水路面像块滑不溜手的玻璃,他猛打方向盘的力道几乎要捏碎真皮方向盘套。
季凝的头撞在车窗上,闷响混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在他耳边炸成一片白噪音。
凝凝!他嘶吼着去护她的头,车身却在此时重重撞上隔离带。
金属扭曲的声响里,安全气囊地弹开,他眼前一黑,最后残存的意识全黏在季凝垂落的手背上——那只手还保持着被他握住的姿势,指尖凉得像块冰。
急救车顶灯的红光刺破雨幕时,胡叔正攥着被雨水浸透的西装下摆往医院跑。
他看见医护人员从变形的驾驶座里抬出贺云,看见季凝被平放在担架上,额角的血正顺着纱布往下淌。
贺总!
季小姐!他的喊声响彻雨幕,却只换来护士情况危急的摇头。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安利斯的白大褂还沾着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
他是接到胡叔电话冲过来的,此刻扶着墙喘气,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杯忘情水实验体的成分表还在他口袋里,半衰期标注的24-72小时像把刀,正一下下剜他的心肺。
安医生。
熟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安利斯转身,看见海茨撑着黑伞站在楼梯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个海酒帮的现任帮主没穿惯常的手工西装,浅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还戴着当年两人在实验室做实验时戴的橡胶护腕。
你不该来。安利斯喉结动了动。
四年前在瑞士雪山实验室,就是这个总爱把护腕当手链戴的男人,为了验证药物稳定性,差点把实验体推进冰湖。
海茨往前走了两步,皮鞋碾过地上的水洼:我来接季凝。他指节抵着墙面,指缝间露出泛白的骨节,等她醒了,我带她离开。
海酒帮的位子,我不要了。
你疯了?安利斯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那药会让她忘记所有重要记忆,你现在说这些,和趁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我等了她三年。海茨抽回手,声音低得像叹息,三年前在慈善晚宴,她替那个季安挡了我递的酒,说海先生的酒,该留给值得的人他低头看自己的掌心,仿佛还能触到那杯酒的余温,从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什么帮主之位。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出来,安利斯的白大褂被带得猎猎作响。
他看见贺云的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说:贺先生颅内有淤血,需要立刻手术。
我去。海茨突然开口。
安利斯猛地转头。
海茨已经扯下领带,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七年前为救他挡刀留下的。我学过脑外科。海茨说,当年在德国,你教我的。
手术室的红灯再次亮起时,安利斯在走廊来回踱步。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配药时误将苯巴比妥剂量翻倍,解药暂时无法配制。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分钟,最终只回了个知道了。
仪器的嗡鸣声里,季凝的睫毛动了动。
醒了?海茨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丝绸。
季凝眨了眨眼睛,看见男人俯身在她面前,眼尾的泪痣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
我是你未婚夫。海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和记忆里某个雨夜重叠,你出了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凝!
急促的脚步声惊得季凝一颤。
安利斯撞开病房门,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他盯着海茨交叠在季凝手背上的手指,喉结滚动两下:她吃的药会让她忘记最近三年的事,但不是所有。他转向季凝,声音放软,你记得贺云吗?
季凝困惑地摇头。
海茨站起身,身影遮住照在季凝脸上的光:安医生,这里不欢迎你。
安利斯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最后看了季凝一眼——她正用陌生又依赖的眼神望着海茨,像只迷了路的小兽。
他转身时,听见海茨轻声说:饿不饿?
我让厨房煮了你最爱喝的山药粥。
走廊的窗户没关,穿堂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
安利斯摸出烟盒,刚点着又掐灭——季凝最讨厌烟味。
他掏出手机,通讯录翻到的名字,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贺云是在傍晚醒的。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记忆像被人用橡皮擦过的白纸。
护士说他出了车祸,说有个叫季凝的女人很重要,可他搜遍脑海,只记得母亲咳血的样子。
贺先生。海茨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你母亲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需要转院。
贺云撑着坐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转院?
我让人联系了瑞士的专家。海茨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不过...你母亲说想回家。
贺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楼下的香樟树上,有只麻雀正扑棱着翅膀往窝里钻。
他突然想起,母亲以前总说,落叶归根,人也该在熟悉的地方走得安心。
回家吧。他说。
手机在此时震动。
贺云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格初灵的来电。
他盯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看了三秒,按下接听键。
先生,蓝天集团发来通知,让我立刻回总部。管家的声音带着些焦虑,说是...要召回所有旧部。
贺云望着床头花瓶里的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伸手去拉被子,却在被角摸到个丝绒盒子。
打开一看,是枚钻戒,内侧刻着贺云 季凝。
他指尖微颤,把盒子重新盖好。
夜色渐浓时,季凝靠在海茨肩头看星星。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却觉得眼前人身上的味道很安心——像雨后的青草,像记忆里最温暖的光。
而在城市另一头,贺云正扶着母亲下楼。
老人抬头望见月亮,突然说:小云,你小时候总说,月亮是装星星的盘子。
贺云笑着应了,心里却漫上无边的空落。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钻戒,终究没拿出来。
晚风卷起一片落叶,擦过贺家老宅的门楣。
门廊下的老挂钟地响了一声,指针正指向九点——和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分秒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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