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屏幕上玛利亚发来的消息还亮着,凝凝姐,明天陪我去银行好不好?
我想查查你私房钱够不够捐一亿~。
两个小脑袋凑在茶几前,小玉儿正用蜡笔在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晃啊晃。
小玉儿知道一亿有多少吗?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戳了戳女儿软乎乎的脸颊。
小玉儿立刻仰起脸,眼睛亮得像两颗小葡萄:玛利亚姐姐说,一亿能买好多好多牛奶糖!
奶奶和小弟弟就能每天吃甜的了!
玛利亚扯了扯她的衣角,耳尖泛红:我、我其实是说一百万比较实际......
季凝望着大女儿绞着手指的模样,忽然笑出声。
她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发间沾着小玉儿蹭上的苹果汁,甜丝丝的:我们小玉儿有颗最善良的心。
不过捐钱要量力而行,妈妈明天就去银行看看,好不好?
拉钩!小玉儿立刻伸出小拇指,粉嘟嘟的指甲盖还沾着蜡笔印。
季凝弯下腰,和她勾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孩子们被胡婶带去洗澡时,季凝才摸出手机,翻出丹尼的号码。
窗外的暮色漫进客厅,她盯着茶几上那枚血玉猫眼石——去年丹尼从缅甸拍卖会上拍来送她的,说是能保平安。
暖黄的灯光下,宝石流转着蜜色的光晕,像块凝固的琥珀。
丹尼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
季凝捏着宝石的手紧了紧:丹尼,能帮我联系拍卖行吗?
我想把血玉猫眼石拍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季凝仿佛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峰——这个总是温和的男人,此刻大概正握着试管站在落地窗前,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为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是需要钱?
我账户里还有......
不是。季凝打断他,把孩子们遇到的事简单说了,小玉儿想帮那个奶奶和小弟弟,她那么认真地数零......我不想让她觉得善良是件需要犹豫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
季凝听见背景里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轻响,接着是丹尼低低的叹息:我明白。
明晚八点,地下拍卖行有场私拍,我帮你安排。
丹尼......季凝喉咙发紧。
傻姑娘。他笑了,声音里的温度透过电流漫过来,你送我的手工围巾我还留着,去年冬天戴着它在实验室加班,同事都笑我像裹着条彩虹。
季凝摸着颈间的银戒——那是她亲手打的,戒圈内侧刻着两个小字。
她忽然想起今早贺云无名指上的同款,心跳漏了一拍。
同一时刻,合帮别墅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吱呀合拢。
方一心跟着贺云穿过铺着红地毯的长廊,水晶灯在头顶投下碎钻般的光,照得她后颈发凉。
三天前在码头救她的男人说帮主想见你时,她以为不过是江湖规矩,此刻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小姐。合帮帮主的声音从雕花屏风后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你母亲临终前托我照顾你,这些年我让人在国外看着你,是怕你卷进帮里的恩怨。
方一心的指甲掐进掌心。
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彩影,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您是说......我是您女儿?
二十三年前,我和你母亲被海酒的人追杀。帮主的声音里带着血锈味的痛,她把你塞进装药材的木箱,自己引开了追兵。
后来我找到她时,她胸口插着海酒的毒针......
方一心突然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
青花瓷瓶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后巷被人围殴时,总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悄悄放钱在她枕头下;想起十七岁生日,床头突然出现的草莓蛋糕——原来那些她以为的,都是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在暗处托举。
海酒上个月劫了我们三条货船。帮主的手重重拍在檀木桌上,我老了,这副担子该传给你。
方一心望着屏风上斑驳的金漆,忽然笑了。
她的笑像把淬了毒的刀,从眼底一直冷到指尖:我要海酒的人,拿命来偿我母亲的血。
贺云站在廊下,望着雕花门里晃动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季凝今早发的消息:今晚拍卖行见,帮我看看血玉能拍多少。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有些事,等见了面再说。
地下拍卖行的暗门藏在老城区的茶餐厅后巷。
季凝跟着丹尼穿过逼仄的楼梯,潮湿的霉味混着檀香钻进鼻腔。
二楼包间的门牌号是,红檀木桌上摆着青瓷茶盏,壶里的普洱正腾着热气。
先喝口茶暖暖。丹尼替她斟茶,指节蹭过她手背,这里的安保很严,拍品不会出问题。
季凝捧着茶盏,温度透过瓷壁渗进掌心。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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