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钩,为繁华的皇都蒙上一层清辉。
宰相府深处,一间客院二楼房间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利落翻出,落地无声。
正是墨羽。
他朝皇宫方向投去一瞥,目光沉静。
移墓之事牵涉皇家旧事与皇室颜面,他知道不会顺利。
今夜先行探路,熟悉环境、规避风险,是明日行动的必要准备。
他理了理衣襟,怀中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钻出个小脑袋——是缩小的白珊珊,小白。它蹭蹭墨羽的下巴,发出细微的呜声,满是兴奋。
“安静些。”墨羽轻拍它的头。
“夜探皇宫?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一个带笑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
墨羽转头,只见林瞬光倚柱而立,叼着草叶,抱臂笑望。
她一身黑色劲装,棕发束成马尾,身形虽小,却透出元婴大圆满的凝练气息。
“闭着眼我都能摸到冷宫后墙,”她拍胸保证,“带上我,一路畅通,连只耗子都惊不动。”
墨羽眉头微蹙。
林瞬光实力不俗,对皇宫也熟,有她同行确实更稳妥。但她性子跳脱爱闹,带上她,难保不会横生枝节。
小白冲她“嗷”了一声,尾巴轻晃。
只一瞬,墨羽便点头:“好,那有劳林师姐。此行只为探查,请勿多生事端。”
“放心,交给我!”林瞬光吐掉草茎,兴致勃勃走到前头,“我知道几条‘密道’,保准没人察觉。”
两人一狐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皇宫层叠的宫影间。
林瞬光显然对皇宫了如指掌——布局、岗哨、巡逻路线,甚至侍卫换防的间隙,她都一清二楚。
她动作轻捷,时而贴墙疾行,时而俯身窜越,偶尔停下,指着墙角或假山低语:“看,这儿上次还没暗岗,布防有进步……走这儿,水渠刚清理过,很干净。”
墨羽沉默跟随,对这位“凤傲天”的评价不由提高了几分——这潜行侦查的本领,绝非普通修士能及。
越往西行,越是冷清。
与远处灯火通明、丝竹隐约的宫殿相比,这里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
宫墙斑驳,荒草蔓生,夜风穿过破窗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带来一股陈腐气息。
墨羽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残留着旧日痕迹。
路边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枝干在月光下如鬼影般伸展。
他记得曾在这里被其他皇子推倒,膝盖磕破,是母亲偷偷用衣襟为他包扎,泪水落在他伤口上,冰凉又滚烫。
空气中有尘土与霉味,却又仿佛飘着一丝极淡的药香——那是母亲常年服药留下的味道,曾弥漫他整个童年。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浸入冰水,酸楚在胸中蔓延。
那些刻意尘封的往事——宫人的冷眼、兄弟的欺凌、父皇的漠视,以及母亲日渐憔悴却依旧温柔的面容——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几乎将他淹没。
他抿紧嘴唇,气息低沉。
小白似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不再张望,只安静蜷在他怀里,用小脑袋轻轻蹭他的脖颈,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林瞬光也难得沉默,不再滔滔不绝讲述她的“功绩”,只静静在前带路,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目光中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些了然。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最为破败的院落前。
矮墙已塌了大半,朽坏的木门虚掩,蛛网密布,仿佛一触即碎。
这里,曾是他母亲的居所,也是她病逝的地方。
墨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伸手正要推开那扇承载太多回忆的木门。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门板的刹那,他猛地顿住。
目光死死锁在门前的石阶上。
清冷月光下,布满青苔的石阶一角被清理出一片,上面整齐摆放着几样新鲜的水果。
旁边还有一小束被精心捆扎的野花。
有人来过。
而且,就在最近。
是谁?
深宫之中,除了他这个儿子,还有谁会记得这座荒坟般的院落?
又有谁会来祭奠一位早已被历史遗忘的废妃?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与心底的悲伤交缠,令他骤然警醒。
这次看似简单的移墓,从这一刻起,仿佛已被一层看不透的迷雾笼罩。
“呜……”怀中的小白突然发出低沉警告,全身毛发微微竖起。
几乎同时,林瞬光眼神一紧,低喝:“被发现了!”
她话音未落,四周静止的阴影骤然蠕动起来——一道道身着宫廷侍卫服饰的身影无声地从中浮现、聚拢。
他们动作整齐得诡异,眼神空洞,面容僵硬如同面具,周身弥漫着非生非死的沉寂。
手中长刀闪烁寒光,在月色下泛着冷意,转眼间就形成一个严密包围圈,将墨羽与林瞬光困在中央。
更令人心惊的是,为首那名侍卫首领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
“是傀儡!小心,它们不怕痛,也不怕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