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林瞬光用一句话总结这三年,她会说——
“我真傻,真的。”
第一年,她见到了深海巨兽。
那是航行的第七个月。正午,海面骤然暗下。
并非乌云蔽日——海水深处,一道巨影正缓缓上浮。林瞬光御剑于千丈高空,看见深蓝之中,一双猩红如湖的眼睛,徐徐睁开。
仅仅被目光扫过,她周身灵力几乎冻结。
“下潜!快!”白芷厉声道。
林瞬光将全部灵力注入凤鸣剑,剑光如流星般冲向海面。就在触及海水的一刹,身后高空传来撕裂般的尖啸——一根百丈粗、布满吸盘的触须破海而出,横扫而过。
只慢半息,她便会化为碎末。
当夜,她蜷在海面下三百丈的珊瑚礁洞里,听着上方巨兽游过的隆隆声,止不住颤抖。
“那是‘深渊古章’,大乘期海兽。”白芷语气凝重,“你运气不差,它只是醒来活动筋骨。”
林瞬光哑声问:“前辈当年如何渡海?”
“本帝全盛之时,它不敢现身。”
第二年,她闯进了灵力风暴。
远海天空诡谲莫测。那日清晨,前方海天交界处陡然升起一道紫黑色云墙。
林瞬光欲绕,云墙却急速扩张,转眼覆盖千里。狂风掀起百丈巨浪,空中紫雷如蛛网蔓延。
“冲过去!”白芷喝道,“灵力风暴只会越来越大,停留就是等死!”
林瞬光咬破舌尖,精血喷上剑身,凤鸣剑光华暴涨。她化作一道冰蓝箭影,直射风暴中心。
随后便是地狱。
罡风如刀,轻易撕开化神修士的护体灵光;紫雷如鞭,抽得她皮开肉绽。更可怕的是灵力紊乱——在此无法吐纳恢复,每用一分,便少一分。
她在风暴中挣扎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黎明,终于冲出风暴时,林瞬光浑身是血,坠入海中。储物袋破损大半,丹药尽毁,灵石成粉,五十只烤鸡腿早已无踪。
她趴在一块浮木上,用最后灵力维持不沉,望着远方,眼泪混进海水。
“还有……多远?”
“一万两千里。”白芷声音罕见温和,“歇三日,再走。”
第三年,她迷失了方向。
远海有一种诡雾,能吞噬神识。林瞬光在雾中飞行两月,彻底失去感知。
指路的“司南盘”已在风暴中损毁。她只能凭感觉向东,可一月后透过薄雾看见太阳时,才发现——太阳在身后。
这一个月,她在向西。
“回头。”白芷只道二字。
林瞬光调转方向。三日后,灵力枯竭,剑光消散,她如石块般坠入海中。
海水淹没头顶的刹那,她听见白芷轻叹:“本帝最后助你一次……之后我将沉睡至少一年。”
一股精纯寒流自丹田涌起,护住心脉。
林瞬光靠着这缕灵力,开始在大洋中泅渡。
一日,十日……
饿了抓海鱼生吃,渴了用灵力凝聚淡水,困了就趴在浮木上睡一会儿。她像最原始的旅人,朝着记忆中的东方,一寸一寸挣扎前行。
第三年零四个月,某个清晨,海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
不是幻觉。
是海岸。
中州东海岸,天澜码头。
港口喧嚣,船只密集。在西侧堆满渔网的角落,一个身影动了。
林瞬光用尽力气将上半身拖上岸,趴在湿漉的石板上大口喘息。她衣衫破烂,浸满血污与海水,左袖撕裂,右腿裤管只剩半截,小腿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青黑色。
头发凌乱贴在苍白的脸上,嘴唇干裂,只有眼睛还亮着。
她颤抖着摸向腰间——只剩一把剑鞘斑驳的凤鸣剑,和三块下品灵石。
丹药、符箓、文书……全丢了。
“前辈?”她在心里唤道。
没有回应。白芷助她游完最后三百里,已然沉睡。
林瞬光试图运转灵力,却只感到丹田空荡、经脉灼痛。
“喂,让让。”
一个码头工人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别躺这儿,要卸货。”
她想说话,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工人打量她几眼,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剑,面露鄙夷:“又是东洲偷渡来的?命真大。”
说完便转身招呼人搬渔网。
林瞬光咬紧牙,用剑撑地,摇晃着站起来,踉跄挪到几步外的角落重新蜷缩下去。
周围目光扫过:好奇,冷漠,见怪不怪。
三年。
她终于到了中州。
可接下来呢?身无分文,灵力枯竭,举目无亲……
“先恢复一点。”她握紧那三块灵石,开始汲取其中稀薄的灵气。
就在这时——
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一阵骚动。
“快看!那是什么船?”
“好大的灵舰!这旗帜从没见过!”
“让开!是外洲贵客!”
林瞬光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看见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迅速扩大,化为一艘深褐色的巨型灵舰,舰首九龙盘绕,两侧灵力阵列喷吐着蓝焰,正缓缓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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