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体还没完全冷透,刘安跪在床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泪水淌进嘴里,又咸又涩。
他没哭出声,只是死死盯着床底那片黑暗。杀手“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父亲下毒,必定还在附近,甚至可能就藏在这屋子里。
“别冲动。”马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影’是十常侍豢养的死士,擅长隐匿暗杀,你现在出去,等于送死。”
刘安猛地回头,通红的眼睛里翻涌着龙血带来的暴戾:“我爹不能白死!”
“没人说他白死。”马玥走进来,身后的四个劲装汉子迅速守住门窗,警惕地扫视四周,“但你现在冲动,只会让‘影’偷笑,让你祖父留下的东西落入宦官手里。”
她蹲下身,看着刘安:“你想报仇,想保住刘家,就得先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什么筹码。”
刘安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次次帮我?”
马玥从腰间解下青铜虎符,放在刘安面前——那虎符与他怀里的玉佩纹路完全契合,拼在一起时,竟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马”字。
“伏波将军马援,是我先祖。”她声音低沉下来,“当年你祖父刘平救过我祖父的命,两家约定,若有危难,必当互护。”
她指尖划过虎符上的纹路:“这虎符,是伏波将军旧部的信物。天下大乱,先帝被宦官蒙蔽,这些散落在各地的老兵,只认虎符不认官。”
刘安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
“你祖父藏在地窖里的,不是金银,也不是什么秘方。”马玥一字一句道,“是当年追随光武皇帝开国的三百老卒名册,还有他们后人的联络方式。这些人,现在有的是坞堡主,有的是县尉,有的甚至在黄巾军中卧底——只要你拿出虎符和名册,他们就能立刻响应。”
刘安只觉得心脏狂跳。
三百老卒的后人?这简直是一支隐藏在暗处的军队!
难怪张让一定要得到这东西——若是让刘家召集起这些人,足以动摇宦官集团的根基!
“那现在……”
“先取名册。”马玥指了指床底,“‘影’既然下毒,肯定会盯着这里,我们正好引他出来。”
她对门外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四人立刻散开,占据了院子的四角,手里都扣着短弩。
刘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恨意,俯身搬开床板。
床底果然有个黑黝黝的地窖入口,盖着块厚重的青石板。他和马玥合力掀开石板,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不深,里面放着个樟木箱子。
刘安刚要下去,马玥突然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含着,防迷药。‘影’擅长用毒。”
两人含下药丸,顺着木梯下到地窖。
樟木箱子上着锁,锁孔是个虎符形状。刘安掏出怀里的玉佩,正好能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铺着红绸,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名册,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刀鞘上刻着“汉”字。
刘安刚拿起名册,地窖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
“来了!”马玥低喝一声,将刘安推向角落,自己拔出短刀,贴在墙壁上。
地窖入口的光线被挡住,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飘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直刺刘安刚才站的位置!
“铛!”
马玥的短刀及时割开匕首,火星四溅。
黑影一击不中,立刻变招,匕首刁钻地刺向马玥咽喉,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马玥显然也练过,短刀舞得密不透风,与黑影缠斗在一起。地窖空间狭小,两人的兵器碰撞声刺耳,木屑纷飞。
刘安躲在角落,握紧了那把环首刀。他能感觉到黑影身上的杀气,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黄巾兵都要凌厉。
就在这时,黑影卖了个破绽,故意让马玥的刀刺向他左肩,同时左手猛地一扬——一把粉末撒向马玥的脸!
“小心!”刘安大喊。
马玥反应极快,立刻闭眼后退,但还是吸入了一点粉末,动作顿时慢了半拍。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匕首直取马玥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刘安猛地扑过去,将手里的环首刀狠狠掷出!
他灌注了龙血之力,刀身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砸中了黑影的手腕!
“噗嗤!”匕首脱手,插进了地窖的土墙里。
黑影吃痛,看了刘安一眼,眼神阴冷得像冰。他知道失手,竟不恋战,转身就往地窖口窜。
“想走?”院外传来一声暴喝。
只见守在角落的汉子们早已搭弓上箭,四支弩箭同时射出,精准地钉住了黑影的四肢!
黑影惨叫一声,摔在地上,黑色的面罩被震掉,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眼睛里还在流黑血——竟是个瞎子!
“‘影’果然是个瞎子,全靠听觉辨位。”马玥捂着胸口咳嗽,脸色有些发白,“刚才的粉末是催泪的,不算剧毒,还好。”
刘安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到黑影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是张让派你来的?”
黑影冷笑一声,嘴角流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瞬间没了气息。
死士,果然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马玥走到刘安身边,看着那卷名册:“现在名册到手,我们有资本了。但县城不能待了,张让很快会派更多人来。”
刘安看着手里的名册,又想起父亲冰冷的身体,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去哪?”
“找个能练兵的地方。”马玥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隐隐有乌云聚集,“黄巾军快打到南阳了,我们得在他们来之前,召集第一批人手——用你的‘天雷’,让他们看看,汉室还有能打的人。”
刘安握紧名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天雷?对,他还有来自后世的知识。
造纸术能赚钱,那硝石和硫磺,就能炸碎这乱世的枷锁。
他抬头看向马玥,眼中的迷茫已经褪去,只剩下燃烧的战意。
“好。”他一字一句道,“就让黄巾贼,尝尝龙血的厉害。”
地窖外,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吹响了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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