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言默默地听他说着，没插一句话。
“我爸去世后，我妈真的……很伤心很伤心，伤心极了。她总是想回到从前，回到我爸没死的时候。……她觉得，有我爸在的日子，就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她每天都哭，我见她那么思念我爸，就找人专门做了这个我爸的真人雕像。”
陆上行将欢言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现在做塑像越来越逼真了，他……真的和我爸在世时的样子完全相同。”
程欢言看看那个人像，又转头看看身边的陆上行，忽然将头在他肩上靠了一下。
她希望他永远在她身边，而不是用一个塑像来做代替。
这个活的陆上行，才有温度，有声音，有表情。——虽然很多时候表情很难看，声音很凶，可她还是希望永远跟他在一起。
陆上行在父亲的塑像前默了一阵，放开程欢言的手，转过身去，走到一个柜子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把钥匙，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然后又回到沙发前，将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后里面出现一件深黑色的男式西服。
程欢言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拿这件衣服干什么。
陆上行将那件衣服铺在茶几上。——西服很旧，甚至是破烂的，前面很明显的两个大洞。但是陆上行将那些破洞边的布片挨着整理好，看起来就还是像一件完整的衣服。
他徐徐地说着：“这是我爸去世时穿的衣服。”
程欢言：“……”
“但是从海里将他的车打捞上来的时候，这件衣服并没有穿在他身上，而是落在车里。”
“那，为什么衣服破开了？”欢言轻轻问道。
陆上行叫她：“你来看这个破口。”
程欢言便蹲下去，仔细看了一下布边。“这是用剪刀剪开的，不是撕开的。”
陆上行点了一下头，然后又从那个盒子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这把剪刀通体金黄，只有刀刃处是精钢铸成。
程欢言看着这把剪刀，吃了一惊，然后又转眼看向陆上行：“金剪刀？”
只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才知道，金剪刀是服装设计大赛最高奖项，几乎每一个有追求的设计师都想拿到这个奖项。不过现在，气氛不对，她就没有问这把剪刀是怎么来的。
陆上行又平静地解释：“这把剪刀，也是从我爸去世时开的那辆车里找到的。所以，这件衣服就是用这把剪刀剪破的。”
程欢言终于忍不住问：“谁用剪刀把衣服剪破了？”
陆上行停顿了一阵，回答：“我爸自己。”
欢言更觉得奇怪了，陆上行的父亲为什么要用一把金剪刀，将自己的西服剪出那么大的破洞？还有，他死的时候，不是车子掉地海里去了吗？又是什么时候剪的衣服？
陆上行没说其他的，而是又向她道：“你仔细看一下，这两个用剪刀剪出来的破洞，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欢言便又去看那两片剪烂的衣服前片。一边上面是一条直线，直线下也是一条直线，相当于将布料剪成了一个“T”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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