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做小恶,却挑着‘仁善’之人欺负可不好!这是做孽,你那神明看到会不高兴的。”看着原本正乐呵呵的老仆在听到‘神明’二字时被吓了一跳,大宛王子笑了,说道,“况且做了小恶面对的只有一顿口头的教训,连牢都不用坐;那下次你等做起这小恶来自是再进了一步,让这小恶再大一些,如此,要面对的也许就是进大牢关上一两个月了。可这等惩罚你觉得自己还能承受,于是再下一次便会让这小恶更大一些。如此,一步步的小恶成了大恶,你等面对的也终究会由‘仁善’的府尹大人,变成田大人之时。”
“夜路走的多了,胆子自也越来越大了,一开始只是偏帮出谋划策,后头迟早会有亲自动手的一日。”大宛王子说道,“遇到田大人这等不同你讲道理,叫你一力承担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叫大宛来承担大荣‘日费千金’的兵马花销之人也是迟早的事。”
老仆听到这些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想了下自己这般一番偏帮惹出的麻烦。若是那些开销都叫自己来还,也不知多少年才还的完。这般一想,不由害怕了起来,她讷讷道:“那是好大一笔钱呢!可我除了照顾小主子,其他的也不会啊!”
“要从阿嬷吃穿用度中扣,将那笔钱扣除出来还官府的开销。”大宛王子看着害怕的老仆,算起了账,“阿嬷从此以后,每日只能吃最难吃的饭食,衣袍只能破了再补,不能穿新衣裳。如此……阿嬷觉得自己熬上几十年,受几十年的苦就是为了还这笔惹麻烦的花费,你当真愿意吗?”
“当年从大宛来长安,吃了一路的苦头,踏进大荣驿站的那一刻,我还记得阿嬷哭了,泪流不止,那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擦都擦不掉。阿嬷边哭边嚷嚷着‘这苦日子总算到头’了!那时不过月余我等就已经熬不下去了,那往后几十年的苦日子,阿嬷愿意去熬着,就是为了还这一笔‘帮凶’惹来的浪费花销的银钱吗?”大宛王子问道。
老仆一张脸早就红了,连连摇头:“大抵是熬不下去的。”她讷讷道,“大抵是从未想过那些主事的大人会真的要我来承担这‘帮凶’银钱吧!”
“父皇挑衅,占大荣便宜时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大荣会真的出兵。他们嘴硬的很,总是嘴上张狂的说着‘不惧大荣’的话,却从未想过大荣真的会出兵,更不曾想到这大荣的‘日费千金’会要自己来承担,”大宛王子说道,“真当这一日来临时,他们根本承受不了这等恶果的。”
“那田大人真是好狠的手段啊!”老仆打了个寒颤,“如此一想,那府尹大人还真是‘仁善’,那些偏帮作恶的亲朋好友惹来麻烦的,真让那些人将官府因为他们偏帮多费的花销银钱给承担了的话,那一家子接下来几十年都有的熬了。”
“所以大荣也一样,只是先时顾全大局没真让大宛承担这些银钱罢了。”大宛王子摇头说道,“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的,那大荣的陛下想要尽快解决那国库空虚之事!所以即便是将田大人换了,换个讲道理的来,估摸着大宛的结局也不会变的。”大宛王子对那战战兢兢发抖的老仆说道,“因为大荣面对的是父皇,父皇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占便宜的,而是见大荣顾全大局,不动作,便自以为自己看懂了大荣的心思,拿捏住了大荣的命脉,赌大荣永远都不敢动刀兵了,这才敢肆无忌惮的挑衅的。那讲道理的大人比起田大人来最大的不同或许便是事先会同父皇打声招呼,交涉一番,尽力劝阻,能不动刀兵便尽量不动刀兵。那讲道理些的大人会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事,若是父皇还是那般‘小人’的不予理会,张狂的赌大荣不敢动刀兵,那讲道理之人到最后还是会被父皇逼得不得不动刀兵的。”
“其实,阿嬷你知晓的,即便百般劝阻,父皇那些人当真愿意老实交钱不折腾幺蛾子的可能也只有五成,”大宛王子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就似那些魔怔了的赌徒,你怎么劝阻告诉他不准再赌了,让他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还债,不然就要剁了他的手指了,可不管如何严厉的警告都没用的。甚至真剁了他的手指都没用,剁了一根还有九根,甚至到最后一根手指都没有了还有脚,还有旁的,只要他活着一日,就会赌,不死不休!所以,面对这样魔怔的赌徒,要做个讲道理的人总是比田大人更累的。”
“好人真是难做啊!”老仆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做了个虔诚祈祷的动作,嘀咕了起来,“神明宽恕,信女知事了,不做那添麻烦之人了。”
大宛王子低头再次看向案几上的地契,喃喃道:“人总是会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的。田大人这等人更是连那交涉的麻烦都懒得去做了,而是只看父皇那库房里出不出得起这笔钱,以及他手里的刀有没有本事能让他去大宛库房里掏钱。只要父皇的库房里有钱,那刀又足够锋利的话,他就会出手了。父皇那张嘴上说的任何话,他根本不会理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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