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周夫子听到这里,笑了,捋须微微眯眼,他问子君兄:“可还记得我批给那女人的谶?”
……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又一次送饭经过牢里那位“露娘”的牢前听到了这首散曲,狱卒佟璋想了想,还是跑了一趟,将这件事告知了刘元等人。
从刘元等人口中得知的林斐自也不介意将牢里的‘露娘’在念的这首散曲告知温明棠的。
在温明棠所在的那个时空也有这首散曲,对此自是熟悉的,而在大荣,除却换了朝代之外,写出这首散曲的亦是同名同姓的那个人。
“佟璋特意问她在念什么,那‘露娘’道这是有人给她下的谶语,说这就是她的结局。”林斐说道,“一首好曲子,偏从她口中听出了几分渗人的味道。”
温明棠听到这里笑了,她问林斐:“那长生教的神鸟可出现了?”她说道,“那鸟在长安并不常见,按理说只要从人前飞过,但凡见过的,都会有些印象的。”
“不曾。”林斐说道。
对两个露娘的真实身份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隔着一层纸,不曾戳破罢了。
“那鸟有一段时日未见人前了,是该找找了。”被温明棠提醒之后,林斐说道,“原本想着等这鸟自己来寻她的,不过眼下看来,这鸟不是遇到意外折了,便是被什么人禁锢住了。”
至于这鸟贪懒寻到了旁的食物来源倒不是不可能,可这长生教用了秘药,所以这鸟来寻圣女可不是因为‘饿’了,而是为了‘饲养’而‘饲养’,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来一次,更似一种仪式。
“这长生教还真是邪乎的很!”温明棠说道,“只可惜被铲除的太过彻底,什么消息都未留下。”
至于这长生教如何被屠教的,两人心里也都知晓。
“大道至简,”林斐将手里翻看的话本子合在案几上,双臂枕在脑后,靠在院中的凉亭木柱之上,“长生教被屠的如此干净,足可见面对屠灭他们之人,长生教是不折不扣的弱者。那些玄奇古怪、神神秘秘的手腕,在屠灭他们之人眼里根本未正眼瞧过。”
这动作委实少年气十足,看着林斐身上那身绯色官袍,温明棠一时有些怔忪:大抵是因为那超出同龄人的沉稳,鲜少看到林斐做出这等动作。以至于时常令她忽略了林斐不过二十的年岁,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意气之时。
只是因那过人的天赋,眼前这位少年神童探花郎在多数人对这世间事尚处青涩试探之时便已是游刃有余之态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迷人眼的自是障眼法罢了。”温明棠想了想,说道,“在屠灭他们之人眼中,长生教只是个工具,那花里胡哨同神秘玄奇只是外表,其内里就是个工具。”
“不错。”林斐点头,日光下,半阂着眼的动作颇有种狸奴的慵懒,他悠悠道,“所以根本不必去理会他们夜半神神秘秘的那些教义活动,撇开教义不看,只看长生教被那群人用来做什么至关重要。要知道连那位圣女自己都不清楚长生教的教义,这般一个连教义甚至教派历史都不清楚之人却能被奉为圣女,显然这教派从头至尾只是一本假账。”
温明棠想起那慈幼堂的假账,甚至滑稽到被长安府尹拿来同林斐说笑,当笑话在看。
“知道是本假账,可那账本编的如此离谱实在是叫人不忍直视,连那最天马行空的话本子里都看不到这般离谱的情节。”长安府尹唏嘘道,“或许那我等素日里看的话本子终究还是要考虑看话本之人是不是那刨根究底之人,编起来还要考虑是否符合那现实的考量,可本官看那现实中的假账编的简直没眼看了。有人捐了两万俩,那假账上写明那两万俩是捐了一筐箩卜。”
有那两万俩的一筐箩卜在前,便有那圣女撒秘药让鸟啃食脸的吸天地日月精华,修长生的教派在后。
显然那些匪夷所思的教义行为就是编的假账本身,如同那慈幼堂一筐箩卜的假账一般,是一筐箩卜还是一碗水不重要,那两万俩同圣女这个人能用作拿钱的理由才重要。
当然,看那些打着修长生的名义的种种教派行为,怎的看起来怎的都有种故意‘折磨’那圣女泄愤之感,再想到那教派信众们省吃俭用的供奉圣女,好似也不奇怪了。
对方逼的他们省吃俭用,用自己的钱去供奉个不相识的陌生人,那群被欺压的信众面上装疯卖傻,张口闭口信极了教义的魔怔模样,可心底里不恨才怪了!
“那圣女似那一筐萝卜一般,是个工具,只是为了让人能名正言顺的收那教派信众的供奉银钱。”温明棠想了想,说道,“当然,作为工具,圣女自己也从中收了好处,剩余的好处,便给那从长生教收取银钱之人了。”
撕开那一层层玄奇古怪的皮,内里还是银钱的事。这吃喝拉撒都离不开银钱的世间既是俗世,自然离不开这世间最俗气的金银俗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