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里,想起温明棠未受其任何好处,却被杜令谋到处针对的举动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魏服开口了:“不过走杜令谋这条路同裕王那等以色侍人的路子还是不同的,温秀棠去学堂里还是当真能学到些东西的。再者供养之事,不是杜令谋想让她还便能还的。杜令谋想要以什么名义问温秀棠讨要多年供养?当年供养温秀棠是不是杜令谋自愿的?若是自愿的,杜令谋又要以什么名义讨要?若不是自愿的,以温秀棠的算计,怎么可能将温玄策的遗物交给杜令谋?”
“听起来是一笔糊涂账,实则再清楚不过了。温玄策遗物换个杜令谋多年的供养,本就是一物换一物的公平买卖,”林斐说道,“他既不是‘照顾同僚家侄女’的真善人,是要讲买卖的,那便在商言商的说清楚,我可不曾听闻还有买卖做了几年之后又后悔想退了的道理。”
“所以,若是温秀棠选了杜令谋,其实最后还是杜令谋损了笔供养的银钱。”温明棠想到杜令谋的咄咄逼人,时不时的对她使些绊子的举动,可谓斤斤计较而小气之人,实在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辈,她道,“这可不是什么真善人,他强行行善必是有所图,想得些好处的。既如此,那买卖当年便已钱货两讫了,自没有过后再算账的道理。”
那些先前做朱砂生意的先前价高时卖掉的朱砂,难道这几年朱砂价低了,那买家找上门来,还会摁头捏鼻子认下主动退钱吗?
再讲理的商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认下这等亏的。
“温秀棠若是能算清这笔账,显然不是那个雀儿了。如此一来,杜令谋还当真比不过她。”魏服说道,“只是虽她有理,官府也站她这边,可她挑中的那个杜令谋不定讲道理,有些胡搅蛮缠的事未必做不出来。我若是她,定是不想同杜令谋这等人打交道的。”
“经验老道的商人都知道做生意要寻诚信守诺之辈,”白诸接话道,“杜令谋不是个好的生意对象,最好,莫要同他打交道。”
“如此,裕王同杜令谋其实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遗物便只能藏着掖着不成么?”刘元听到这里,看向林斐,“林少卿,温玄策给的这个遗物难道就是个摆设,当真没什么用?”
这话一出,林斐只是看了眼刘元,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温明棠抿了抿唇,笑了。
看着温明棠的反应,众人明白温师傅眼里显然是有解法的,可那答案,温师傅却未开口。正想追问之时,林斐开口了:“可以给我祖父,或者是不知情的杨家那位族老那等人。”
“不知情”三个字一出,众人恍然,至于靖国公同杨家那位族老,虽性子不同,可显然在某些方面都是那等重诺之人。
虽是重诺之人,可因着套了“不知情”三个字在先,又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滑稽。
“这不就还是在骗不明就里之人嘛!”刘元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只是国公爷同杨家那位族老做不出杜令谋这等过后返回纠缠之事罢了!是那等愿赌服输之辈,说到底还是在骗老实人罢了!”
“老实人可不定比聪明人蠢,这里既是俗世,自是看最俗气的东西——官阶的。你看杜令谋几品,再看国公爷同杨家那位族老几品?”温明棠笑道,“事实摆在这里,杜令谋这般的就是比不过国公爷同杨家那位族老的。甚至田家那位……在这等事上也不会计较,定是守诺的。”温明棠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至少那面上的功夫,田家那位是不会落人话柄的。”
这里终究是俗世,也终究是人世,不是那遍地圣人的世间,更不是那遍地恶鬼的世间。既是人世总有‘人情味’的存在,若没有那守诺、重诺这等老实人的存在,全是算计通利益的话,多少起于微末的开国之君从一开始便根本寻不到志同道合之辈。
偌大的王朝哪怕已是腐朽不堪,从算计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对抗一个偌大的王朝依旧是‘必输’的死局,若都是只看眼前利益最大化的‘生意人’,这大荣开国的那位太宗皇帝根本不可能起来,这大荣朝也不复存在了。
那朝堂之上,百姓眼里的大人物也罕见杜令谋这等人的。哦,对了,杜令谋并未披上那身红袍,自不算什么大人物。
“杨氏族老那等人怎么可能不知情?”温明棠听刘元他们叹道。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回道:“当然有可能不知情的。因为,我一个掖庭女婢拿到我母亲的遗体了。”
这话一出,众人陷入了沉默。
显然温明棠那话外的意思已很是明显了。既然会行善缘的让她拿到温夫人的遗体,自也能行善缘的‘不知情’。
所以,此时看温明棠、温秀棠的境遇,他们察觉到了温玄策的‘父爱如山’,可再细细盘复一番,又能发现温玄策确实不曾坑过温秀棠这个侄女,他给温秀棠的确实是一条能托住其底限的船,若是温秀棠足够聪明的话,她可以全然不吃半点苦头,一条暖路走下去,在杨氏族老这等人的庇护之下过一辈子的,那温玄策遗物背后的温玄策的人情会让温秀棠享受到其中真正的善意庇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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