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知道了,这老太妃早死了!”叶舟虚冷笑道,“今上继位是占了嫡、长二字,若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双生儿,哪个先出来的,哪个后出来的不都在当时在场之人的嘴里?陛下生母已逝,当年接生之人也死光了,除了这个老太妃,还有旁的证人不成?”
“你这般一说,再叫我想起老太妃先时那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不是陛下的生母也敢全然把自己当成陛下‘生母’那般任性妄为的举动现在想想也不稀奇了。”一个宗室遗老摩挲着下巴,说道,“若是我等没有猜错的话,这老太妃确实把自己当成陛下的‘活老母’了,毕竟自己阿姊产下两个孩子,她留下了陛下,在她看来自己确实是陛下的再生父母,当得起这‘活老母’的名头,也配得起这太妃的享受同尊崇的。甚至自己那名头是‘太妃’而不是‘太后’,指不定还觉得自己这‘活老母’委屈了,是以大肆挥霍享受着补偿自己呢!”
“如此一来,这事便有意思了!这个秘密当是骊山那位‘活老母’手里的底牌,届时定会嚷嚷出来给陛下一个惊喜的。”有人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忽地‘咦’了一声,说道,“我都在想着要不要将这放羊汉带去骊山给陛下一个惊喜,让他亲眼见见这位亲兄弟了。”
“陛下活着一日,他便还有用。骊山那里都是陛下的人,你等将这放羊汉带过去是想让他羊入虎口不成?”笠阳王说到这里,忽地一顿,喃喃着‘放羊汉成了入虎口的羊’转头蓦地看向那幅画,半晌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装神弄鬼还真是邪门了!真给这司命判官处处都对上了!”
“你管他装神弄鬼还是真的会那法术?钦天监那位还有周夫子他们若真有这司命判官的本事,哪里还需要仰仗我等,谁不要给他几分薄面?”宗室遗老嗤笑了一声,垂眸看了片刻那幅画之后,说道,“总是不能现在就让羊入虎口,让陛下早早没了隐患的。但届时寻个人告知一声陛下,让老太妃多扑腾一段时日是有必要的。”
“总是‘活老母’,也是当年生产时唯一活着的人证。”那宗室遗老说着说着,忽地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不止他想到了什么,堂内众人皆跟着笑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一处去了。
“陛下原来是虚与委蛇的想借那‘活老母’之手得利,做个假孝子的,这下一来,搞不好要成‘真老母’做真孝子了。”笠阳王似也觉得这情形有些滑稽,“他去骊山摘果,我等去皇城李代桃僵,让放羊汉登位,届时,哪个天子是真哪个天子是假谁说得清?”
“若是他那里顺利些还好说,若是不大顺利,同皇城这里陷入僵持,这‘活老母’便是当年之事的人证,他不供着这‘活老母’,哄着她可行?”笠阳王啧了啧嘴,摇头唏嘘道,“好生阴险刁钻的招数!这‘活老母’未翻脸时就已蹬鼻子上脸了,眼下等他跑去骊山发作一番,叫那‘活老母’记恨上了,仇结下了,人却杀不得,甚至过后搞不好还要用这‘活老母’。啧啧,得罪了真小人,偏那真小人过后还有大用,得罪完了还得哄回来,这个中滋味可不好受的!那‘活老母’绝对会搓磨这位真天子的!”
那老太妃的为人实在不是什么难猜的事,观她过往为人,若是被陛下来这一出,吓了一吓,若是死了倒也罢了!偏若是本该死的,陛下却未让她死,该死的不死,本该下地府的恶鬼被他强行留在阳世,这不是留着恶鬼在世讨债是什么?这苦果最后多半会落到陛下自己头上的。
……
“其实都已走至这一步了,那老太妃是绝对不能留了。哪怕她是当年生产时的唯一人证,也必须杀了!”得知那放羊汉的存在之后,笠阳王府中众人能推衍到的事情,夜半为师的他自然也能推衍到。
“我已经劝过了,可你执意要出皇城,将那位子让出来,落入这等凶险境地实在怨不得旁人。”坐在田府的书房中,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他忍不住摇头,“不过事先不知情,骤然得知这些事,又听闻皇城被占了,陛下定会慌的,哪怕不是个蠢人,定也无法冷静到看至最远的地步、最差的结果之上的。更何况,那最远的地步、最差的结果他当是不想接受的,会心存侥幸的。世人多是如此,喜欢心存侥幸,绕开前方的荆棘行路的。”
那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证明不了自己才是真龙,只能带兵杀入皇宫,杀了那替身罢了!当然,那些小人既然做了这些事,那民间诽议定是早早备好了,什么“不是真龙”“皇帝是个假的”的小道传闻会永远存在着。这些小道传闻的存在会迫使陛下重回皇宫之后不得已做个明君,不敢再有半点松懈。因为只有始终确保实力在手,方才能压得住这片刻未守住皇位带来的永远消弭不去的‘假皇帝传闻’。
那个才享受了数月世间奢靡的天子骤然面对这等事定是心存侥幸的,不会一开始就选择走这条最难走的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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