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特务处本部走廊,青灰色地砖反射着冷光。
赵伯钧穿上衣服下楼刚转过弯,便与从对面办公楼出来的闵文忠撞个正着。
“赵科长,早。”闵文忠停下脚步,脸上立刻浮起惯常的、恰到好处的笑容,眼角细纹堆叠,“这么早就出去忙?”
“闵科长早。”赵伯钧点头回应,神色如常,“有点杂事,出去一趟。”
“哦?”闵文忠走近两步,“听说昨晚不太平,城西那边闹出动静,还惊动了警察局。赵科长这是……亲自去查看?”
赵伯钧脚步未停,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淡笑:“嗨,底下人办事,总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一点小纠纷,我去看看,别闹大了影响不好。”
闵文忠可的出现不像是个巧合,所以赵伯钧答得含糊,将话题轻巧推开,“闵科长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你这是……也出门?”
“是啊,处座要一份近期日谍活动的综合分析,催得急。”闵文忠顺势道,目光却仍停留在赵伯钧脸上,“赵科长要是那边需要协调情报信息或者别的支持,尽管开口便是,可千万别见外,咱们都是为了公事。”
“多谢闵科长,需要时一定叨扰。”赵伯钧停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客气,“还是处座的事要紧。”
闵文忠笑了笑,不再多问,点头走向主楼。
赵伯钧看着他背影消失,脸上那点客套的笑意慢慢敛起,眼神沉静无波,紧了紧领子,转向走向了汽车。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闵文忠上了楼,却未直奔处座办公室,而是闪进二楼一间闲置的小会议室,反手将门锁了。
直接摇通电话,语气短促:“是我。姓赵的刚出去,黑色轿车,牌号367。跟上去,小心点,看他去哪,见什么人。别惊动。”
电话那头利落应下。
赵伯钧的车开出两条街后,便拐进了一条热闹的早市街。
他下车,混入采买的人群,不紧不慢地逛着。
几分钟后,他从另一个街口走出,手中多了包烟,径直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黄包车。
跟踪的黑色轿车被堵在熙攘的市集外,等司机满头大汗地绕出来时,早已失去了目标。
黄包车拐进僻静巷弄,赵伯钧下车,又换乘了另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汽车,悄然驶向城西。
闵文忠从处座那里回来后,很快接到报告:“科长,跟丢了。”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直接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转念一想,赵伯钧的警觉和手段,比他预想的还要老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作为一个老特工,如果他自己被行动科的人盯上了甩不掉,以后也就不要在特务处混了。
城西,毗邻杂乱棚户区边缘,一栋外墙斑驳、与周围破败民居别无二致的两层砖木小楼。
赵伯钧的灰色汽车在百米外的巷口停下,他步行穿过晾满衣物的狭窄通道,来到楼后一道不起眼的木门前。
有节奏地轻叩五下,三长两短。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看清来人后迅速拉开。
赵伯钧闪身而入,门随即关上,落锁声轻轻响起。
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却异常整洁,窗户内侧钉着厚实的隔光帘。
这里是行动科少数几个只掌握在赵伯钧手中的高级别安全屋之一,保密等级极高,目前正归方如今使用。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赵伯钧脱下帽子,低声问开门的手下。
“方组长在楼上,还没有开始审讯。”手下直接回答,“那个郑老板在西屋,兴许是被吓坏了,已经睡了。抓回来的那个人目前在地下室,已经初步处理过伤口,方组长手下那位兄弟下手挺重的,人到现在也还没醒。”
赵伯钧点点头,目光扫过寂静的楼道,迈步向二楼走去。
楼梯发出轻微但结实的吱呀声。
二楼房间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压在摊开的地图上。
方如今站在窗边阴影里,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科长。”
赵伯钧点头,走到桌前:“人怎么这么带回来了?”
“我们本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可第一天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情报行业的变数太大,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你想不到的,赵伯钧倒也并不在意:“干净吗?”
“戴建业亲自动的手。”方如今声音平稳,“还好赶去的及时,否则晚到一步,郑老板就要被灭口了。建业说,因为觉得即将大功告成了,蒙面杀手便跟郑老板吐露了不少的实情。不过,有些情况还是需要您一起听一听。”
即便赵伯钧对他十分信任,很多事都放手交予他做,但涉及情报科这种敏感的事情,还是要十分慎重的。
“没惊动旁人?”赵伯钧亦是同样谨慎。
“没有。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街上没人。车是准备好的无牌车,直接开进巷子,人塞进去就走。而且这里本就是半荒的棚户区边缘,我们在路上也安排了人打掩护,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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