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雪回神的时候，是夜里三点。
她穿上漏着六个洞口的罗汉鞋，推门出去，朝着记忆中听到的哼哈声走去。
昨挑了那么多水以后，她对走崎岖的山路也有了自己的一番窍门，很快就找到了根源，但这并非只有一处，山洞、林间、殿前，很多地方都有僧人在练习着功法。
霍雪认得出，这些人是少林寺里的护院僧。
这个少林寺共有弟子二十九人，永字辈僧人一人，延字辈弟子连她在内十九人，恒字辈只有九人。
护院僧十八人，护院僧即为武僧。
来之前她曾听过，虽然许多僧人也练武，但并不是所有出家到少林寺的和尚都能当上武僧。练武要吃很多苦，所以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坚持不下来，所以在一般的少林寺中，想要成为护院僧首先要观察看被拜师父的身份。其次还要观察看个饶习武赋。
武僧挑选非常严格，百里挑一，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但偏偏在这个少林寺内，除了恒字辈弟子还在练功，出她之外，所有的和尚都是护院武僧，不多不少十八个，刚好适合摆出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十八罗汉阵。
百分百的培养习武人才，这效率高得实在是令人震撼。
霍雪看着他们拿着器械不断地挥舞，手上也不自觉的模仿着动作。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拳，但却觉刚猛有力上手的势头很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武僧们手上连贯刚劲的招法，到了霍雪这里却东倒西歪，散成了一滩泥，根本没有一个武僧还有的样子。
忽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延善。”
她回过头去。
后面站着的竟是延暮的身影，他盯着她，一双眼睛里如渊似海，定在她身上。
霍雪当然没有忘记，延暮她只有把水缸里的水装满了才可以开始练功。
“你想学功夫吗？”
霍雪点点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学功夫的。”
延暮的眼眸微转了转，而后负手而去，把手上的木碗递给霍雪，“那好，跟我来。”
霍雪低眸看了看手中的木碗，里面装着满满的水，带着深山里厚重的露意。
“知道你为什么做出来的动作和他们不一样吗？”
霍雪摇摇头。
“基础不牢又心急气躁，妄想一步登！”
霍雪跟着延暮走在后面，走到了密林深处，眼前竟然有许多高出地面约三十尺的木桩。
延暮一身灰色僧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眼前的木桩，对霍雪道，“站上去。”
霍雪轻松的迈到木桩上方，两只脚比肩稍宽。
“往下坐，股膝持平，把碗放在头顶，手掌朝前立起，手臂伸平。”延暮在前方纠正了霍雪几个动作以后，留下一句话。
“记住了，这个动作叫马步。”
而后他负手离去，身影渐渐融进夜幕中，声音里带着干练冷肃。
“先站两个时罢，若是撑得过去再。”
霍雪头上撑着木碗，不动如山。
这个动作对于她来根本不算太难，之前也练过，自以为撑过两个时应该没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霍雪不知从第几分钟开始已经感觉到度秒如年了，之前也会做据枪训练，扛着几斤的枪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不能动，目的是为了让他们长时间伏击的时候发现目标不会手抖。
但有物维持动作和无物维持动作是不同的，更何况延暮还要求双手平展。她靠着自身的压力在这里空站着维持这个姿势本就不易，手臂和腿上的沙袋不停地将她的手往下沉。
好像随时都要往后面倒下去，手随时都会往下扑腾，就连头上乘着水的木碗都摇摇晃晃着。
马步这个动作寻常人看着没什么，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真是苦不堪言。不一会儿，不仅是头上的木碗翻了，她整个人都往后面倒了下去。
这个任务，她不仅没有完成。还失去了再次站上去的勇气。
水没了。
她现在要如何是好呢？
她刚刚比划着武僧们打的拳也看得出自己和他们的区别，明明在他们身上行云流水的招式，到她的时候便成了生搬硬套的模仿。
她仿不了那身形，更仿不了那神韵。
下盘不稳，所以招式频频出错，也站不住脚，没有其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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