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啊，这俗话说得好，舍不孩子套不着狼，不下本钱人家怎么能上当呢？”龙文章神秘一笑，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内心想法
小鬼子又不会长翅膀，山谷和巴瑙河这一带都是远征军，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从他们眼皮底下绕到后方。
唯一的解释，背后这突如其来的敌人压根就不是小鬼子。
“军座！最新报告，三团防区遭到大批日军进攻，前沿部队损失惨重，邓团长请求师部给予重炮火力支援。”通讯员的声音传来。
龙文章大步向回走，在踏进指挥所的那一刻，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不见，脸上又恢复了战时的严肃。
“命令师炮兵团开火，目标，三团阵地正前方三公里纵深！”
严参谋长也赶紧跟上，在地图上标注了敌人位置后，焦急说道：
“咱们两个师的侧翼都由三团来防守，实在太托大了，敌人似乎把这里当成突破口了，居然投入了两个旅团…不行！光炮火支援还不够，必须调部队过去加强防御。”
“让军部警卫营过去吧，山谷这边的部队绝对不能动，巴瑙河对面还有好几个师团呢，别忘了声东击西的把戏小鬼子也会。”
龙文章瘪瘪嘴，算是押上了他最后可调动的军力了：“告诉邓宝，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侧翼阵地24小时！时间没到，就是打剩最后一个人，也得给老子钉死在阵地上！”
如今整个战局都乱套了，除了警卫营，自己手里再没有多余的脑袋，希望不辣能够抗住小鬼子的进攻，毕竟…三团那边是整部棋的关键。
听闻此言，严参谋长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这混蛋自己瞎胡来，明明那边是需要一个师驻防的，现在好了，50师不知道被他弄哪去了，侧翼阵地那么宽，就一个团在那，胆子是真他妈肥。
在这黑灯瞎火的夜晚，炮兵只能对几个白天的预定射击诸元开火，轰炸机也没办法升空，仅有几架加装了红外装置的夜间战斗机可以起飞，可他们对战场的帮助非常低。
而小鬼子反倒是利用起了夜色掩护，主动发起了进攻。
……
与此同时，三团前沿某阵地上…
夜晚林间的雾气像亡灵的手指，缠绕着每根松树枝桠，邱林手持M1加兰德步枪，用准星在灰白色浓雾里来回扫动。
钢盔边缘凝结的雾气水珠正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淌，此刻他都能闻到腐烂的落叶和血腥混合的气味。
能见度很低，前方黑洞洞的树林像是一地狱深渊摄人心魄。
邱林所在的侦察连原本属于新军，全军大整编后，新军大部整编成了89军，小部分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较强的连队则被调来了88军，补齐在仰光战役中损失惨重的荣誉第三师的战斗力。
邱林也因功晋升为排长，正巧，他们侦察连分到了第三团，跟着大部队到这来防守88军侧翼。
而此刻…在这处阵地上，他们已经防守了八个小时。
前方倒在地上的尸体多的数不清，鬼子的进攻十分激烈，都不给人喘息，一波接一波让他们疲于应付，好在弹药方面充足，不然光凭手下几十号人，真不一定能守住这片洼地。
“十点钟方向！“
顺子的吼声从右后侧传来时，邱林立马转动枪口，手指已经扣动扳机。
后面的MG3机枪的咆哮声几乎同时响起，五十米外那团移动的灰影应声倒下，但更多的影子正从雾中浮现。
“注意敌人动向！机枪组轮流开火！各班交替掩护换弹，别让鬼子靠近！”
刚吩咐完命令，泥土突然在战壕外不远炸开，那是鬼子的掷弹筒！
弹片擦过，耳畔的热浪让左耳瞬间失聪，邱林下意识低头躲进掩体，几发子弹却钉在了他刚才趴着射击的位置。
小鬼子后方的重机机枪开始嘶吼，曳光弹组成的火链将整排灌木拦腰斩断。
顺子所在的机枪阵地腾起血雾，射手半个脑袋连同钢盔一起向后倒飞出去，副射手没有犹豫，一把将尸体推开，接过机枪继续射击。
“四虎，快发射照明弹！”
“排长小心！”
这浓雾未散的夜晚实难看清，邱林刚探出头就被人按回掩体，好几颗手雷被扔进了战壕。
来不及了，身旁的四虎扔掉枪奋不顾身将邱林扑倒。
“轰！”
爆炸响起，巨大的冲击波把附近数个士兵都掀翻在地，刚快恢复听力的耳膜又被震得连连爆鸣。
迷糊间，邱林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进衣领，但分不清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他摸索着抓住四虎的武装带，忍着脑袋的眩晕感将他翻了个身。
“四虎，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
四虎的胸腔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的迷彩绿军服前襟已经被染成紫黑色。
弹片穿过肺叶了，还有肝脏…大片鲜血随着他的呼吸从衣襟下一股一股地往外渗，顷刻间上半身血红一片。
“医疗兵！”
邱林肝胆欲裂，可枪炮肆虐的战场哪还能听到这叫喊，除他以外，这条战壕里的战士都牺牲了。
他只能从单兵急救包里掏出纱布棉按在四虎的胸口上，但那些森然血洞和碎裂的内脏，小小纱布又能发挥多少作用。
豆大的泪水从邱林脸颊两侧滑落，面对此情谁又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四虎还想说点什么，可刚张嘴大量血液就从嘴里喷出，他想抬手，重伤的身体已无力支撑动作，只能用手指了指战壕外。
日本兵军靴踩在泥土上的沉闷声正在逼近，中间夹杂着轻机枪短促的点射，他们的前锋已经靠近阵地不到三十米了，要不然手雷怎么可能扔到战壕里。
弥留之际的四虎摇摇头，示意对方别再做无用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照明弹手枪交到了对方手里。
望着那逐渐放大的瞳孔，邱林知道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他拿起照明弹手枪，上膛举过头顶。
咻…！
照明弹随着尖啸声陡然升空，邱林立马抓起了四虎的汤姆森冲锋枪探出头，在惨白的光晕中，他看见十多米外六个土黄色的身影正左右挪腾，就快踏进他所在的战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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