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医院吧。”
沈泽河歪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摇摇头：“女孩子不能太晚睡，我们明天再去吧。”
他的手臂被许思若拉着，但是小许不敢太用力，怕稍微一动他就让脚踝更疼。
他说不去，许思若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响起。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
从没见过人的脚可以肿成那样。
“去吧…我们去吧，沈泽河，我不困，我真的不困的。”她用近乎于咆哮的声音道：“跟我去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
心里最宝贵的人伤心到这种程度，还是因为自己，沈泽河哪里会忍心。
现在别说是去医院了，就是要去撒哈拉大沙漠，他都立马出门。
“去，我们现在就去。”沈泽河起身，一只脚站稳，把许思若抱在怀里：“小学姐别哭，我们马上出发好不好。”
只听怀里的人儿有气无力应了一声“好。”听得沈泽河心都要碎了，他暗暗发誓，以后不会再让这个姑娘因为自己掉一滴眼泪。
要呵护，要更努力地宠。
他抬手轻抚她的后背，一遍遍安慰道：“我没事，乖，我们不哭了。”
直到小女朋友的抽泣渐渐平复，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金鸡独立难度太高，这十分钟，还真是格外漫长。
许思若离开他的怀抱以后看到他的站姿，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是真的再不改耽误时间的时候哭哭啼啼。
她一脸歉意：“走…走吧。”
沈泽河再次抬头看向钟，时针分针的指向显示正好三点，秒针还在缓缓转动履行职责。
他试探着说了句：“要不我们别去了吧…”
小女朋友果然瞬间炸毛：“不行…这，这么严重，你不去医院我不会处理，要是真的是骨折该怎么办呀，那今天不处理，明天就会更肿，万一以后因此了落了病根怎么办呀…”
好长一段话，简直堪称喋喋不休了。
沈某人意识到，自己要是再说一个不字，他的小学姐可能会展示更强的因果逻辑，列举出更多莫须有的严重后果，说不定会推理出他会因此丧命的理论。
当然这只是他在疼痛中找到的一个解压的点。
看着她迅速穿好鞋子，他就在她起身那一刻偷袭了她。
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许思若的梨涡处。
“我如果很有什么事儿，后半辈子可以赖着小学姐嘛？我碰瓷不走了，小学姐养我。”
小许微微愣住，觉得他话里的碰瓷二字格外刺耳。
这哪是碰瓷啊，这明明就是真的事故。
他的脚，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这不叫碰瓷。
她挎住沈泽河的手臂开门把他往外扶，低头看路间突然答了一个字：“好。”
“真的？”
“嗯，真的。”
“真的真的？”
“嗯，真的真的。”
沈泽河歪头去看小女朋友，只见这个傻丫头认真且严肃，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
“小学姐。”他叫她。
她还在低头看路，主要是注意他脚下的路，头也没抬地答了句：“嗯。”
“你真好。”
“……”
许思若咬了下嘴唇，没吭声。
这三个字理应由她来说才对。
不是你真好，是太好，最好，没有任何其他少年只单纯因为喜欢可以再这么好。
两人单独处在电梯，但许思若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缓缓打开，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沈泽河。”
很浅的一声，如果不是周围很安静，也许就会被淹没的一声。
她在电梯间，而他已经迈到外面。
沈泽河回身看她，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高一那年广播室的那一眼。
“嗯，我在。”他配合着她微弱的音量。
许思若弯了弯嘴角，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声控灯暗下去，只剩下电梯间微弱的光，而电梯门正要缓缓合上。
沈泽河下意识抬手过去把门挡住，然后笑了：“小学姐你看啊，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要去挡住，身体已经做了。”
看着她不解的表情，他笑着说：“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刻到身体的每一处都知道了，我在乎你，大过自己。”
“……”
有点儿肉麻的情话，但是今天的许思若，很吃这一套。
准确来说是每天的她，都吃这套，只是今天的话，格外拨动心弦。
我在乎你，大过自己。
这八个字的分量，比我爱你更重。
诉说了爱，可又一点都不轻浮，反而满是深情。
许思若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对得起这句话，于是她牵着沈泽河用来挡电梯门的手，重新扶住他：“我们去医院吧。”
没能答得上来的深情，她可以用往后的日子来弥补。
而这句话，大概往后余生，她都会稳稳保存在心里。
无论未来的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不是他，无论那时他们有没有最想要的结局，她最喜欢的人，会永远都是他。
…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医生的叮嘱还没有停，许思若一字一句都认真记下，回身去看沈泽河时，他已经睡着了。
万幸，没有骨折，但需要静养好一阵子。
现在的他，右脚被吊的老高，还在打点滴，换下去的睡衣就放在枕边。
他呼吸很平缓，但看上去睡得并不是很香甜，因为睫毛微颤，眉头也没有完全舒展。
她知道，她的少年还在被疼痛困扰。
刚刚医生给他上药的时候，许思若明显感觉到沈泽河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好几分。
咬牙撑到上完药，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医生说，他从高处跳下来之后自己没有重视，有剧烈的奔跑和其他活动，导致更加严重。
剧烈奔跑是因为着急打车，其他活动是打了侯某。而这些，全都是因为她。
她盯着沈泽河的睡颜，从心底生出好多心虚与愧疚。
沈泽河这些天不能去学校，肯定是要沈教授请假的，但是如果沈教授问起来他是怎么伤的，为什么会从寝室跳下去…
别人家的宝贝，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如果她有孩子，她当然不会希望她的孩子这样，换位思考后，自然也就得出了沈泽河的父母同样不希望他这样。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
他总是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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