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聚会，选了半天也就选了个开灯能烧烤，关灯能蹦迪的地方。红绿黄紫的激光束打在脸上手上杯子上，不用舌头尝连自己要喝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下还有人能……
孔冉突然回了神。
她周围安静的很，至少跟这灯光比起来真的很安静，入耳的只有勉勉强强传到门口的音乐和三三两两散落在房间里私聊的学生们共同制造出的嗡嗡声。
“孔老师。”一个长相有些秀气的男生坐到孔冉对面，“跟我喝一杯吧。”
孔老师拇指蹭着手里装了凉白开的杯子，看着滕笛不说话。
“看在我是你这届学生里最高分的份上？”
滕笛，六中的神话级学霸，新鲜的金光橙字。虽然放到大范围看不是什么国家级竞赛得奖者，不用考试全国大学随便挑。但是高二参加高考，看样子十大名校一定能上一个的成绩，在普通市重点高中的六中，估计前后十年都难找。
加上孔冉直面过这位学霸的强大，还是很服的。
“你能算是我带的学生吗？”
孔冉既没有孩子要带，也没有老人要照顾，被公认成了假期闲人，分配到不少给滕笛补课的任务。可说到底只是加课讲题，滕笛并没有在孔冉带的班里呆过。
滕笛知道五班气氛不好，孔冉的心情也必不会好，正犹豫找什么词安慰一下，孔冉站起来了。
“我去趟厕所。”
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我想回到高考后，高三暑假开始到大四毕业的四年，是我人生最轻松写意的时光。
如果不让选自己喜欢的时间点，那也可以回到第一次面试前一晚，再试一遍被人事经理揪着专业不对和学历不够问了半天还说不出话的穷迫；或者回到我在北方那两年的任意一月的12号，再体会一遍刚拿到手花了一天的工资马上要上缴三分之一给房东的痛苦；再或者回到回乡求职，去见李主任的前一天，再来一次需要这份工作，但又不想回自己的母校，求教过自己的老师，之后还要在他们的监督下工作的煎熬。都可以。
唯独高考，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吱——”老旧的木头门拉出好长一声才完全打开，门里是讲台上激情高昂的老师，和坐的整整齐齐，一低头就能躲到书堆后面的学生们。
“一个厕所上了一早读！赶紧回去。”老师调笑了一句，挥手示意孔冉回位。
袁乐乐、周杰、夏小彬、王志奇、吴梦丽、李鹏飞、何佳新、周颖、谢复文、沈鑫……
这、不、都、是、我、的、高、中、同、学、吗？怎么突然全都能想起来了，去年聚会上好几个人叫不出名字还尴尬了半天，幸好他们也不太记得我。
“孔冉！”杨老师有些不高兴了。
被叫了名字的孔冉仍呆立在门口，只是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老师。
啊，没错，是十年前的杨老师。现在的杨老师去演清宫剧都不用剃头了，这个时候头顶上还粘着那么不能打薄的一层。
杨老师看孔冉呆滞的表情，情绪稍微下去了点：“怎么回事儿你，今天没穿校裤？快回位子上把校服套上！”
孔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还是那身工作常服，皮鞋带点跟。这一点点跟，放在高中女生身上就是快擦到线外了的擦边球，虽不是完全不能穿，但高中时期的孔冉是一定不会穿这样的鞋子的。
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是接连的大喘气。穿越回高三备考时期什么的也太让人窒息了。
老师同学看她这又是呆愣，又是低头摸自己，又是没怎么动弹就开始大喘气的，生出了些担心，看她又往门外去也没反应过来去拦。
“诶，滕笛！来玩啊。”大包间里进了两个人，所有屋内的人都围过去，嗡嗡一阵后散开，有人发现包间里多了个不是自己班的人。
“嗯，到处都是教过我的老师啊。”
“看到孔老师了吗？”
“去厕所了。杨舒云怎么样？”
“医生说不太严重，洗过胃已经醒过来了。”那男生拉开旁边的椅子，压到滕笛耳边轻声说，“好像说她吞了药以后太难受，自己打的120，以后应该也不会想不开了。”
“程鹏——！”远远一声叫开快贴到滕笛圣山的男生。
“唉——！”
“找到孔老师了吗？”
“去厕所了！”
门口的人堆又一阵嗡嗡嗡，讨论过后之前叫程鹏的人出来喊话：“那你等等孔老师，一会儿跟上，我们先去医院了！”
“好嘞！”
“吱——”门被猛地推开，响声倒一点没减短。
孔冉整个人都扑倒了门上，从门缝看到重装前暗色的铝制窗框又临时刹车，一个踉跄才停在门框之前。
伴着吱嘎吱嘎的声音，门又开始缓缓的回弹。孔冉一把拽过门把手，“嘭”的一声把门合上，然后又推开，再合上，再推开。
“孔冉！”杨老师怒了，“你要干嘛！闹得全班不能上课吗！”
教室最后几排隐隐传来笑声，又被几个女生回头瞪了回去。
孔冉还处在看到金属窗框的崩溃中，老杨直接走下讲台，伸出手又发现这是个女孩子，最终是两根手指在孔冉肩膀上碰了一下。
孔冉回过头，神情呆滞，气儿还没有喘匀，左眼下睫毛上还挂着一小颗水珠。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喝酒了！”老杨近距离观察孔冉，已经开始怀疑她生病了，是怀疑她真的生病了。
“那个，杨老师，我，不是孔冉，我先走了，你们等孔冉回来上课吧。”
“你站住！”老杨动手拉住了孔冉的后领子，夏天只有一件单衫，扯一下又立刻松手。
“你不是孔冉？那你是谁啊？”
这次女生的瞪眼不管用了，大半个教室都笑起来了
“不是，孔冉，一会儿就回来上课。我呢，我，我不是现在的孔冉，就不跟着各位蹭课了，先走啦！”孔冉说着想往门外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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