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洛里克所料，一位化神的价码，仍在天道的承受之内。
八万多年前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当时那位存在是本体降临，区区几位新晋化神根本不顶用。
伴随着天道的回应，骤然有无量光辉从天而降。无法知晓其范围与亮度，就连能量强度都难以探查，仅仅是无法估量的存在感，瞬间在洛里克的神魂中冲刷而过！
犹如脱胎换骨、超凡入圣、浴火重生，甚至就像是……
大梦方觉！
过往的每一个瞬间都显得如此浑浑噩噩，神魂中的所有记忆都如同逼仄的牢笼、死寂的棺材。唯有这一刻，心魂豁然开朗，他看见了前所未有的辽阔天地！
紧随其后的，才是无与伦比的力量感。这片天地的一切能量仿佛都能随意支配，足可剑荡天下，横扫八荒！
当然，洛里克知道这只是错觉。
几息之后，天道之光消散，洛里克仍然漂浮在空中。他发现自己的神魂被凝聚成了某种无色透明的丹丸，像是金丹，像是元婴，又像是更高层次的某种事物。
天道没有立刻令洛里克晋升化神。
交易中约定的报酬，是在洛里克击败外敌之后。此时的他，大概可算是“半步化神”之境，单纯以能量论，已经超过了先前十四位元婴的总和。就算当场更进半步，也绝不会强得太多。
够用了。洛里克这么认为。
此刻，他手中的黄金圣冕与月神面纱变得无比顺服，被暂借而来的天道之力压得没有反抗之力。使用主神器时的神魂侵染，对洛里克而言再也不是问题。
洛里克没有急着出战，用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神念扫过周围数百里，聚焦在一个银发女子身上。
莱兹丽·路德菲尔。
在原计划中，如果莱兹丽选择了留着面纱，洛里克也会在这个时候将面纱取走，换成一小部分天道之力给她续命。
……可惜，魂魄已散。
肉身仍然温热，那紧闭的眼帘却永远不会再睁开。
洛里克面无表情，收回神念。
“那便出战吧。”他轻声说道。
洛里克谋划数十年，搅动北域，颠覆三神。害死十四位元婴与不可计数的凡人，再加上他唯一的亲人，就为了获取一个成就化神的机会。
这……值得吗？
极其罕见地，洛里克的思维中，忽然掠过这个疑问。
计算力巨幅提升后，大量庞杂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这个问题没能在神魂内掀起一丝波澜。
洛里克认为，这根本不能构成一个问题。
因为，这是他历经无数思考后，做出的最终选择。
也是他所能想到的，安全踏出这个星球、遨游星海的唯一方式！
就在上一刻，天道之光降临之后，洛里克终于证实了一直以来的猜想——
先天到金丹，元婴到化神，死亡率高到离谱的两次晋升，其实……几乎没有难度。
只要神魂与法力是自己脚踏实地一步步修炼得来，就必然拥有破境的资格。只要资源到位，本该像炼气到筑基那样水到渠成。
关键是，没有资源。准确地说，是缺了令神魂升华的意识集群。
没有纯化后的集群意识协助，就不能凝聚金丹、神核；没有金丹、神核，强行吸纳信仰，却是必疯无疑！
在洛里克能接触到的范围内，他只看见了一个死循环。或许有其它手段，可惜这个星球上找不到。
天道不需要太多金丹元婴，所以这么多年来，数目总在一个量级内波动。至于化神，就更是如此。
圣宗创建后三千年，便诞生了第二位化神；又八千年，第三位化神出现。此后至今近四万年，居然没有一人渡过化神天劫，一位位绝世天才身死道消！
虽然没有证据，但有识之士都猜得出——成就化神的难度一直在提升。
说到底，修士们成功与否，全看天道的意志。由于化神的力量全由这个星球上得来，天道显然不可能无限制地给出化神之位。化神越多，难度越高，也就很好理解了。
洛里克不认为自己的资质，足以成为第四位化神。更不用说还有那心思叵测的圣宗始祖。
站在他个人的角度，如今已是算尽了一切，做到了极致。即使还有变数存在，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纵然功败垂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本该是这样才对。
但这个瞬间，清晰明澈的神魂之中，却分明升起了一股怅然情绪。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午后，某条长廊，与某个人一同看过的朦胧烟雨。
洛里克明白，不管怎样用理性压制，他内心深处的感性都不会彻底消失。
无论秉持着怎样冷酷淡漠的价值观，他，终究是人。
那么，将来是否要抹杀感性，不再做人呢？
又有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当然，眼下这不重要，因为大敌当前。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收集了更多信息之后，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于是，洛里克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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