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风雪中,朱翊钧面对群情汹涌,既不反驳,也不打断。
反正他年轻,他火力旺,看谁熬得过谁。
半刻钟过去,一刻钟过去……
众大员却是热情不减,甚至火力愈发充沛,越骂越凶,越骂越起劲儿……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哪里有年轻的,见这些人一副誓要文死谏的姿态,朱翊钧只好妥协——
“选秀,选秀,明年就选秀!”
“皇上,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前年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
“你哪次说不是真的了?!”群臣回怼。
就选秀这件事上,皇帝的信誉都不够赊一个炊饼的,半文钱都不值。
朱翊钧恼羞成怒,叱道:“你们到底要朕怎样?!”
“臣等不要皇上怎样,臣等只要国本!!”众大员跟提前彩排过似的,异口同声,整齐干脆。
“……朕还能凭空给你们造个国本?”
朱翊钧气郁,“朕才刚成年,朕还年轻的很呢,你们这就急着立国本……是何居心?”
不料,面对如此诛心之论,群臣甚至懒得辩解。
“只盼国本早起降临,臣等纵背负骂名,又何惜哉?”
朱翊钧扶额,骂道:“一群混账,你们当国本是孙猴子吗,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没有父精母血,哪来的国本?朕纵是现在……最快也得明年九月份了,还是说,你们要在这里跪到明年深秋?”
人群中,不知谁嘟囔了一句:“知道你还不抓紧,不知道今日事,今日毕吗?”
朱翊钧:(⊙_⊙)?
“谁在说话?站出来说!”
众大员:“……”
冯保打圆场道:“诸位大人,你们吹着了,冻着了,不要紧,皇上可是万金之躯,你们难道要让皇上陪你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
冯保笑着说:“有话好好说,去乾清宫说。”
朱翊钧可算逮着了,当即哼道——“冯保都比你们懂事!”
言罢,拂袖而去。
再这么纠缠下去,这一群老家伙明日至少得有一半请病假……
乾清宫。
朱翊钧坐着。
一群人站着。
“君无戏言,说了明年就是明年!”朱翊钧公开表态,“明年开春就选秀,孕气好的话最迟后年,你们就能得偿所愿。”
一群人无动于衷,皇帝这话说了不止一次,现在没人信了。
见状,朱翊钧转而道:“诸卿的辛苦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冯保。”
“奴婢在。”
“去内务府吩咐一下,稍后给诸位爱卿每人送去丝绸两匹,白银五十两!”
“奴婢遵旨。”
朱翊钧强调道——
“这是奖赏,不算过年红包,诸位辛苦,回去吧,都回去吧。”
礼部尚书愤然道:“难道皇上以为,臣等今日来,是为了乞赏?”
“朕有这样说吗?”
“可皇上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都察院左都御史接言道,“皇上若真的要赏,就赏臣等一个国本吧!”
“对,臣等不要丝绸,不要钱,就要国本……!!”
一群人又闹腾起来……
“砰——!”
朱翊钧重重一摔纸镇,嘈杂声缓缓停下,大殿重新恢复安静。
“差不多可以了。”朱翊钧一字一顿。
见皇帝动了真火,一群人多少有些顾忌,遂将皮球踢给张居正——
“张大学士,来之前,你可是打过包票的,你得说句话啊。”
“是啊张大学士,你不是说这事儿包在你身上的嘛,怎一言不发?”
“张大学士……”
张居正:-_-||
朱翊钧瞥眼看向张居正,呵呵道:“张爱卿,你怎么说?”
“臣……”张居正讪然道,“皇上,臣等今日来……其实是奉旨而来。”
“奉旨?朕是皇帝,你们奉谁……太上皇?”
“是!”张居正看向冯保,“冯公公,你也是领过旨的,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朱翊钧又将目光移向冯保,呵呵道:
“我就说嘛,今儿怎么如此整齐划一、沆瀣一气,原是内廷外廷勾结,原是早有预谋……一个个的,好大的胆子!”
冯保连忙说:“皇上,奴婢……张大学士说的不错,这真是太上皇、皇太后的意思。”
朱翊钧郁闷道:“反正太上皇和皇太后这会儿不在,还不是随你们怎么说?”
张居正正色道:“臣等岂敢假传太上皇圣意?”
见张居正郑重其事,底气十足,一群人又觉得自己行了,当即再次发难——
“皇上,你难道要忤逆太上皇吗?”
“皇上,我大明以孝治国啊……!”
朱翊钧一个头两个大,同时也明白,这次的‘罪魁祸首’是他亲爹亲娘。
“……太上皇怎么说?”
张居正:“冯公公知道的更详细!”
“冯保,你说。”
冯保讪讪道:“太上皇说……我们去江南,你也别闲着,都万历十年了,得双管齐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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