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聚会时，老张端着酒杯，脸上泛着红光：“大海，咱们这辈子啊，就是枪林弹雨的命！”
几个月前的电话里，老张爽朗的笑声：“等我这案子结了，一定去江城找你喝酒！”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什么？”方大海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椅子因为方大海这突然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之后直接翻倒在旁边。
方大海一把抓住田光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大，指甲几乎要嵌进田光的肉里！田光被抓得生疼，却没有挣扎，只是任由方大海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
方大海双目圆睁，布满了血丝，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脸色涨得通红，青筋在额头上暴起，像是要爬满整张脸！
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嘶哑扭曲：“老田，你他妈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方大海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可能！”他疯狂地摇着头，“这绝对不可能！！！”
方大海用力摇晃着田光，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肩膀，仿佛想把他嘴里那句可怕的话摇散！
“老张他……他怎么可能会……”
话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不！不能哭！
老子是铁打的汉子，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
怎么能哭？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你放屁！”方大海猛地推开田光，指着他的鼻子吼道！
“老张的命有多硬，你知不知道？！”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着窗外，“当年在南边，那是什么鬼地方？热带雨林里，毒蛇、蚂蟥、烂泥潭！”
“猴子的子弹、RPG跟不要钱一样往我们头上泼！”
“手榴弹就在我们脚边爆炸！”
“我们俩趴在一个弹坑里，背靠着背，听着子弹嗖嗖地从头皮上飞过去！”
“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方大海的声音再次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吸干整个办公室的空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栽在几个小毛贼手里？”他瞪着田光，仿佛对方说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几个拿着破枪的亡命徒？”
“你他妈骗我！！”最后这一声，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来的，喊完之后，方大海直接蹲到了地上，双手抱着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老张他没事，对不对？你快说啊！”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悲伤，悲痛欲绝的田光等人，那几个年轻干警早已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片刻之后，徐涛局长看着情绪几乎失控的方大海，眉头紧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沉声喝道：“方大海！冷静点！你给我站起来！！”
徐局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个铁打的汉子会先一步崩溃。他猛地抬手，用尽全力在厚实的办公桌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被拍得砰砰作响，茶杯都跳了起来！
巨大的拍桌声音，短暂地镇住了方大海狂乱的思绪。
“方大海！”徐涛局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痛心，沉声喝道：“冷静点！你给我坐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哭得几乎虚脱的田光，以及旁边同样悲痛欲绝的年轻干警，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在证实那个残酷的事实。他转回头，直视着方大海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血红眼睛，语气沉重而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牺牲了同志，人家能从闽南追到江城来，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
“你也是老警察了，不会控制情绪么？”
“你看看他们！看看这些一起来的同志！”徐局抬手指着田光三人，“他们难道不心痛吗？牺牲的是他们的队长！是他们的战友！”
“人家为什么来？是来寻求帮助的！是来追捕凶手的！”
“不是来看你在这里发疯的！”
“同行牺牲了，我们心里都跟刀绞一样难受！”徐涛局长站起身，走到方大海身边，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悲愤，“但现在不是光难受的时候！”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振聋发聩的力量，“现在是愤怒的时候！是复仇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把这股悲愤给我化作力量，抓住凶手，告慰牺牲同志的在天之灵！”
“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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