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用眼角余光瞥着缩在椅子里明显情绪低落连话本都看不进去的剑十一,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小胖子是真的担心他师父,自己那含糊其辞的回答,并不能真正消除他心底的忧虑。
可真相又太过残酷,现在告诉他,无异于在他心上插刀。
沉默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开口:
“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从上京出发,一路往圣山去的时候了?”
这话一出,正蔫头耷脑的剑十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里面混杂着痛苦、后怕、以及一点点…
极其微妙的被虐出来的成长感…
那段旅程对剑十一来说可是刻骨铭心的“悲惨”回忆!
为了帮他夯实基础稳固骤然提升的修为,他这位敬爱的小师叔可谓是“煞费苦心”,采用了一种极其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方法——揍!
一天一顿揍,风雨无阻,揍得他哭爹喊娘,鼻青脸肿那是家常便饭。
虽然效果显着,但过程绝对称不上愉快。
听着易年提起此事,剑十一立刻露出一副高度警惕的模样。
双手下意识地交叉护在胸前,身体往后缩了缩,仿佛易年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一般。
瞪大眼睛,用一种夸张的带着颤音的语调说道:
“小…小师叔!你…你要干什么?!这大晚上的,提那段日子干嘛?怪…怪瘆人的!我…我最近可没招惹你啊!”
那表情,那动作,活脱脱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易年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怀念。
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骨节声响,开口道:
“瞧你那点出息,当初你不是嚷嚷着要挑战我吗?还特意跑我医馆去下战书来着,这都过去这么久了,话说咱们也好久没‘切磋’过了吧,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练练?”
“切磋”?
“练练”?
这两个词如同魔咒,瞬间让剑十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
“别别别,小师叔,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我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现在可是真武境界,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真武强者,我呢?还是通明呢,这怎么打,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摁地里抠都抠不出来!不干不干!绝对不干!”
一边说一边拼命摆手,身子恨不得缩进椅子缝里去,态度坚决得仿佛要他去跳离江一样。
易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放心,我有分寸,你还不清楚吗?”
这个“有分寸”,剑十一可太清楚了。
那就是一套经过精密计算的、能让你痛入骨髓、怀疑人生,却又偏偏不会造成真正严重伤势的“酷刑”!
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既能最大程度激发潜能锤炼体魄,又能完美控制在你的承受极限边缘反复横跳。
这种精准的控制力,简直惊人。
可被打的那个,才最有发言权。
所以剑十一闻言,脸上抗拒的神色丝毫未减,嘴上还在嘟囔:
“就是太清楚了才怕啊…那分寸…还不如直接打晕我呢…”
然而,当他抬眼看向易年时,却发现易年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却不再是玩笑,而是透着一丝认真和郑重。
剑十一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顿住了。
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某种巨大的决心般,哭丧着脸,用一种近乎悲壮的语气提出了他最后的卑微要求:
“那…那说好了啊…可不能打脸啊!尤其是鼻子!我好不容易长得没那么塌了…还有…能不能轻点儿?”
那副视死如归又试图讨价还价的样子,显得既可怜又好笑。
易年看着他这活宝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头:
“行,依你,不打脸。”
说着,对着剑十一勾了勾手指,眼神中闪过一丝带着些许战意的光芒。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光顾着和桐桐斗嘴可不行…”
剑十一哀嚎一声,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活动着手脚做着毫无用处的“热身”,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完了完了…自投罗网了…早知道就不来了…桐桐我恨你…”
虽然嘴上抱怨个不停,但眼神深处的那抹因为师父失踪而带来的阴霾,似乎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对即将到来的“皮肉之苦”的紧张和…
嗯…
习惯性的无奈接受。
云舟的甲板在雨后晴朗的夜空下,仿佛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演武场。
一场实力悬殊目的特殊的“切磋”,开始了。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方才还活蹦乱跳试图讨价还价的剑十一,此刻正龇牙咧嘴嘶嘶哈哈地倒抽着冷气,几乎是把自己“摔”回了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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