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从小胡同里钻出来的身影——陆建斌。
他手里拎着一箱看起来廉价的牛奶,脸上堆着刻意练习过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然后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副虚伪的作态,让陆尧胃里一阵翻涌。
记忆中,关于这个男人的画面少得可怜,且大多与争吵、恐惧和母亲的眼泪相关。
此刻亲眼见到,那模糊的憎恨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和具体。
陆尧强压下立刻现身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时隔多日出现,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吱呀——”门开了。
年轻的母亲站在门口,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陆建斌,脸上原本可能存在的些许期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冰冷的疏离。
“你还来做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我们已经离婚了,就别总来骚扰我们母子了。”
陆建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绽开,带着几分谄媚地将手里的牛奶递过去:“阿慧,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孩子,再怎么说,我也是尧尧的父亲啊……”
母亲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那种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陆建斌举着牛奶的手悬在半空,显得格外尴尬。
他讪讪地收回手,目光游移地四下看了看,又试探着说:“那……不然进屋让我坐坐?就一会儿……”
“不行。”母亲拒绝得干脆,但看着前夫这副落魄狼狈的样子,眼神深处似乎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终究是曾经共同生活过的人。
陆建斌察言观色,见硬闯不行,立刻换上了一副苦肉计。
他搓着手,唉声叹气,酝酿着情绪:“不让进屋……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次来,主要是……主要是……”他支支吾吾,手在口袋里不安地搓动着,“那个,阿慧,如果你手头还有点闲钱……能、能借我点吗?我……我去看病,看了病就好了……”
“看病?”母亲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眉头蹙起,带着怀疑,“看什么病?”
陆建斌似乎没料到她会追问,愣了一下,眼珠子飞快地转动,随即捂着右下腹,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哎哟……是、是阑尾炎!医生说需要动手术,拖不得……你看,这时不时就痛一下……”
他装模作样地呻吟着。
母亲将信将疑,但看他表情痛苦,还是心软了,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在楼道旁一个废弃的石墩上坐下。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哎,我骗你干嘛……”陆建斌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偷偷观察着母亲的脸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以退为进,挣扎着要站起来:“既然尧尧不在,我……我就走了……我再去捡点破烂,凑一凑,应该就够手术费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凄惨无比。
这一招果然击中了母亲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要靠“捡破烂”凑手术费的前夫,再想到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于心实在不忍。
“你……你等会儿。”她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跑回了屋里,显然是去拿钱了。
陆建斌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脸上那副痛苦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计谋得逞的、猥琐的窃笑,他甚至猫下腰,得意地朝门内张望。
就在他以为即将得手,沉浸在即将拿到钱的喜悦中时——
“咻——砰!”
一个硬邦邦的、带着湿泥的土球,不知从何处飞来,以惊人的准头和力道,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侧脸上!
“啊呀!”陆建斌猝不及防,被砸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直接从石墩上摔了下来,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谁?!谁他妈砸我?!哎哟!疼死我了!”他捂着脸,又惊又怒地四下张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还没等他找到“凶手”,
“咻——砰!”又一个土球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后脑勺!
“嗷!”陆建斌痛得跳了起来,慌忙用手抱住脑袋。
“咻!”
“咻!”
“咻!”
接二连三的土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从不同的刁钻角度呼啸而来,密集地砸在他的手上、背上、腿上!力道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他疼痛难忍,狼狈不堪。
这些土球来得极其诡异,仿佛凭空出现,他根本找不到袭击者在哪里。
“妈的!见鬼了!”陆建斌被这劈头盖脸的“土球暴雨”彻底打懵了,也吓破了胆。他再也顾不上去想那即将到手的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抱着头,像一只被吓坏的老鼠,发出惊恐的呜咽,连滚带爬、仓惶无比地逃离了楼道,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连那箱作为道具的牛奶都顾不上拿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布袋子匆匆跑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和决然——那里面可能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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