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的目光从手中的紧急事件报告上移开时,办公室内原本温和的光线似乎都随之一沉,在他眉宇间投下凝重的阴影。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严肃、冷峻,仿佛瞬间结了一层寒霜。
那份报告在他指间被捏得微微作响。
“这件事,不能按常规流程处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我现在就去军部,申请成立最高规格的监察小组。这次,我亲自带队前往。”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副厅长王华,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陈厅,这……”王华下意识地上前半步,语气充满了不解和劝阻的意味,“这个事件虽然是紧急上报,性质也比较恶劣,但……按照我们监察厅的常规处置权限和流程,似乎还没严重到需要您亲自去军部申请特批吧?成立调查组是必要的,但一般由我带队,或者指派一名资深处长带队,就完全符合规定了。您亲自出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飞快地整理着思路,试图说服这位行事总是出人意表的新上司:“而且,我们监察厅本身就有独立调查权,对于师一级单位及其下属的主官违纪问题,完全有权直接介入。直接上报军部申请最高授权,这……这在以往几乎没有先例啊!除非是涉及到了更高级别、牵涉极广、或者性质特别敏感重大的案件。可这份报告我看过,虽然问题集中,影响不好,但就目前呈现出来的情况,远未达到那个级别。陈厅,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报告里没有明说的隐情?或者,对业务流程还有不熟悉的地方?”
王华的语气尽量委婉,但内心的疑惑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看似“普通”的师级单位内部管理问题和集体隐瞒事件,何至于让新上任的厅长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要打破常规,直通军部最高层?
陈鹤却已经站起身,迅速整理着桌面上的相关文件,将其装入一个保密公文包中。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因为王华的质疑而停顿或犹豫。
“情况可能比报告上写的复杂得多。”陈鹤的视线甚至没有与王华过多接触,只是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声音低沉而急促,“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详细解释。时间紧迫,必须立刻行动。厅里的事务,你先照看着。”
话音刚落,他甚至不等王华再说什么,便已抓起公文包和军帽,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门口走去。留给王华的,只有一个决然、匆忙、甚至带着一丝凛冽气息的背影,以及门被快速带上的轻微响声。
王华愣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没动。满脑子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反而因为陈鹤这种不同寻常的郑重其事,让那份原本在他看来“份量一般”的报告,莫名地也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阴影。
……
军部大楼,庄严肃穆。
陈鹤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叶司令的办公室外。门口的警卫和秘书显然都认识这位近来“声名赫赫”且与司令员关系特殊的年轻将领,只是简单通报后,便放他进去了。
叶老正在整理会议材料,抬头看到陈鹤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眉头立刻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嘴角也无奈地往下撇了撇。
“你小子!”叶老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语气带着惯常的没好气,“不是昨天才走马上任,去监察厅当你的厅长吗?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熟悉业务,理顺关系,这一大早的又跑来我这儿干什么?我马上有个紧急作战会议,十分钟后就要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该不会又琢磨着什么“非分之想”,比如觉得大校还不够,想来探探晋升少将的口风吧?要真是这样,这次非得让警卫把他“请”出去不可,太得寸进尺了!
陈鹤却仿佛没看到叶老脸上那“你又来添乱”的表情,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式和严肃:“首长,今天早上,监察厅收到一份从南方M师紧急上报的事件汇报。经过初步研判,我认为情况非同小可,需要您给予最高授权,成立特别监察小组,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
叶老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加莫名其妙的表情:“陈鹤,你搞什么名堂?你们监察厅成立调查组,那是你们的本职工作,自己按照规章制度和内部权限决定就行了,跑我这里要什么授权?等等……你刚才说‘最高授权’?”他捕捉到这个词,脸上的随意收敛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涉及到需要动用军部最高监察权限才能调查的重大违纪、甚至违法事件?你是不是对业务流程有什么误解?还是下面的人汇报时夸大其词了?”
在叶老看来,一个师里上报的、关于下属几个营主官的原则错误和集体隐瞒事件,虽然性质恶劣,需要严肃查处,但绝对上升不到需要军部直接下达“最高授权”的程度。那通常是针对涉及高级将领、可能动摇军队根基、或者牵扯国家重大机密与安全的大案要案才会动用的“尚方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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