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暖后，脱去冬装，滚圆的孕肚在一个身材相对纤瘦的人身上尤显得突兀。
见苏玟整天蹦跶的欢，在公司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时不时还约着邱爽出去吃顿火锅，钟汉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他是个男人，根深蒂固的印象便是，女人孕期是需要诸多照顾的，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忌讳。
显然，苏玟表现出来的状态，不管是生理上还是情绪，都跟没怀孕那会儿差不多。
有时候，他都会忽略苏玟是个孕妇这个事实。
主卧隔壁的儿童房已经布置好了，橱子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包屁衣，都是宝宝出生后要穿的，就连纸尿裤和奶粉都囤了好几箱。
大概是雌性天生的筑巢本能，预产期越临近，那种焦虑就越明显。
生怕家里有什么地方不干净，苏玟带着钟点工阿姨每天楼上楼下，各个角落都要清洁一回。
儿童房里买了空气净化器，光是宝宝专用的洗护和消毒用品就准备了一大堆，各种牌子的，国产和进口的都有。
苏玟发现，在孩子身上，她似乎更舍得花钱。
周末见到小雅的时候，苏玟笑眯眯逗她:“阿姨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雅脱口而出:“是妹妹！”
苏玟想起瘸老太也说过，看肚子的形状像是怀的女孩儿。
小领导这两个朋友家生的全是姑娘，
如果苏玟这胎也是女儿，以后，大家在一起的共同话题怕是会更多。
最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苏玟也是今早在卫生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小领导漱口后，吐出来的泡沫里有明显的血丝。
哪怕他赶紧拧开水龙头冲掉，那抹鲜红还是刺激到了苏玟。
“你是不是牙龈又发炎了？”
钟汉林眸色渐暗，顿了下，“嗯”了一声掩饰过去。
苏玟从药箱里找出两个消炎片，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药吃了！”
接过杯子，在苏玟殷切的注视下，钟汉林仰头把药吞了下去。
最近这些天，他感觉越来越乏力，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天，钟汉林去医院检查，果不其然，又复发了。
对于这一天，他早做好了准备，内心没有太多恐惧，反而是平静，就算手术再成功，他这样的状况，顶多也就存活个三年。
接下来不管怎样的治疗方案都只是苟延残喘，勉强续命罢了。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父母兄长包括身边的朋友都已经接受这个现实。
也都替他好好瞒着。
只是苏玟怎么办啊？
在医院里，钟汉林想到此处，痛不欲生，垂头低泣。
他甚至不敢想象，苏玟知道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有了孩子，应该会坚强一些吧……
……
苏玟在公司里没看到小领导，打电话找他，
“你跑哪里去了？我准备休产假，快回来签字。”
“有点事，马上过来！”
钟汉林挂了电话，赶紧回公司。
医院那边让住院，被他拒绝了。
生命的最后这几个月，与其毫无质量的等死，还不如陪着苏玟，等待孩子出生。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坚持。
苏玟把客户资料带回家，哪怕是休假，也没有跟客户和工厂那边断联，每天保持着高效的沟通，她很不理解，自己休产假，小领导居然也不去公司了。
“我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你上你的班，有事我打电话给你。”
钟汉林不理，自顾自地说道:“我休年假，在家陪你不好么？”
他看着苏玟在电脑上翻译客户发过来的资料，时不时的指点她一二，倒像是回到了苏玟刚进公司那会。
只是如今，这个姑娘羽翼已丰，不仅不需要他的指点了，反而开始嫌他烦。
还很有主见的驳斥他几句，说他翻译的不到位。
往好处想想，钟汉林的忧虑又少了些，没了他，苏玟也能把工作干好，是他乐见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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