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地府有些乱，阎君修改了地府与阳间的通道，我忙起来便忘了告诉你。”崔钰无奈地伸手，安抚地摸摸荞荞的脑袋，右手白光一闪，判官笔现。
笔尖轻轻在荞荞额心一点，漆黑的鬼雾瞬间融进荞荞的皮肤里。
“好了，以后你便能同往常那样随意来去。”
荞荞抬手摸摸脑门儿，冰冰凉凉的感觉还在，就像滴了滴冰水在上面。
“崔叔叔，为什么我不能来，玉笙能来呀？”
崔钰斟酌着道：“玉笙的魂魄有些特殊。”
“特殊？”
“嗯。”崔钰不打算对此多解释，换了个话题，“这次来想做什么？”
他这一问，荞荞也想起来自己是来问爹爹是谁的。
小黑小白都知道的事情，崔叔叔应该也知道吧？
“崔叔叔，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崔钰避重就轻，反问：“不是那个凡人？”
“不是。”荞荞摇摇头，腮帮子鼓了鼓，有点不高兴，“爹爹不是我的亲爹爹，我有其他爹爹。”
崔钰面露一丝惊讶之色，仿佛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
他将问题甩回去，“那你亲爹爹是谁？”
“不知道呀。”荞荞两手撑着腮帮子，嘟起嘴吹了吹前面的额发，“小方说，小白和小黑知道。”
“是吗？”崔钰轻轻叹口气，语气有些失落，“我没听他们说过，帮不了你了。”
荞荞伸手安慰地拍拍他，“没关系哒，等小白和小黑回来，我问问他们。”
崔钰顺势点头，完美将问题混了过去。
“啊！崔叔叔，我有事情忘了告诉你。”荞荞突然想起来，赶紧将乱葬岗有很多孤魂野鬼的事情说了一遍。
崔钰轻轻蹙眉，怎么会漏掉这么多？
想到什么，他右手一扬，旁边那堆废弃的生死簿抄本纷纷飞起，书页无风自动，哗哗哗翻起来。
崔钰双眼轻阖，仔细翻找着什么。
荞荞乖乖坐在旁边，没有打扰。
几张书页晃晃悠悠落下来，其中一张正好盖在荞荞的小脑袋上。
她抬手拿下来，垂眼看上面的内容。
“宁安城，洛芸儿，女，年二十七，癸卯年，卒于什么酒……”
荞荞眨巴眨巴眼，洛芸儿这名字好熟悉啊……
嗯？
小姑娘挠挠脑袋，这不是二姑父那个侧妃的名字吗？
应该是同名吧。
她接着往下看，小嘴嘟囔道：“冷宫是什么宫啊？很冷的宫吗？”
“冷宫？”崔钰正好将所有废弃的生死簿抄本看完，偏头瞧了眼荞荞手上这张，笑道，“冷宫是人间的皇帝惩罚不喜欢的妃子，让她们居住的宫殿。”
“哦哦。”荞荞点点头，明白了。
她将书页递给崔钰，“崔叔叔，我认识的一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哦。坏坏二姑父不喜欢二姑母，喜欢她，让二姑母很不开心。”
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崔钰没太注意，他顺着小姑娘的话问道：“那荞荞喜欢她吗？”
“不喜欢，她要欺负妹妹。”
崔钰笑道：“你还有妹妹？”
“有啊，妹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荞荞抬手揉搓一下自己的小脸儿，“大家都说妹妹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用血亲寻人试过啦，我跟妹妹的爹娘是血亲，可是我不想要坏爹爹。爹爹说，其实坏爹爹不是我的亲爹爹，小方说，我没有娘亲。”
她表情苦恼，小小叹口气，“崔叔叔，为什么我没有娘亲啊？没有娘亲怎么会有我啊？”
崔钰倒是知道实情，可现在不是告诉小姑娘的时候啊。
他伸手安抚地摸摸荞荞的小脑袋，“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我着急啊。”荞荞晃晃脚丫子，哼哼道，“亲爹爹都不找我，肯定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
崔钰默默同情阎君一秒，这事儿闹得，阎君要是听到这话，估计能偷偷哭得背过气去。
他试图替自家上司挽救一下父女关系，“荞荞啊，或许是你亲爹爹有难处，不方便找你呢？再或者，他找不到你呢？”
荞荞转头，狐疑地瞅着他，“崔叔叔，你是不是知道我亲爹爹是谁呀？”
崔钰：“……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难处？”
崔钰：“我猜的。”
“肯定不会。”荞荞皱皱小鼻子，小手指指自己，“我这么小都能找爹爹，爹爹是大人，怎么不能找我呢？他就是不想找我，他不喜欢我。”
崔钰：真不是。
“明叔叔说过，有些父母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爹爹肯定是只喜欢儿子，这才把我丢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还有点伤心。
不过，不等崔钰安慰，她自己就好了。
“我现在有好爹爹啦，还有祖父和祖母，才不要亲爹爹呢。”
崔钰：“……”
他还是接着同情阎君吧。
荞荞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崔叔叔，不久前阎叔叔送了我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黑色的雾气，那是什么东西呀？”
崔钰睁眼说瞎话，“我没看过，不知道，等你见到你阎叔叔，可以问问他。”
“好吧。”荞荞觉得崔叔叔好像变笨了，以前什么都知道，现在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呢。
她伸手到小包袱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手掌长的黑色瓷瓶，递给崔钰。
崔钰接过来，疑惑道：“这是什么？”
“补脑子的药。”荞荞笑道，“崔叔叔多吃点，可以变得跟以前一样聪明。”
崔钰：“……谢谢。”
现在他可以同情一下自己了。
“不用谢。”荞荞摆摆小手，歪头想了想，好像事情都已经说完了。
她站起来，弯腰拍拍裙摆，“崔叔叔，我要回去啦，玉笙和妹妹还在等我呢。”
崔钰暗松一口气，跟着她站起来，亲自送她到城门口去。
荞荞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崔钰看着空处摇摇头，脚步一转，往冥泉去。
平安堂里，玉笙和沈采鸢正在后院树荫下认药材。
沈采鸢记得认真，玉笙分着药材的手一顿，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半空。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身影凭空出现，一个翻转，完美落地。
“恩人！”
沈采鸢闻声抬头一看，当即笑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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